温景澜打电话给聂准,让他一会儿负责把林音送回家。
聂准一听是林向松的女儿,浑身的皮肉都绷紧了,又关心起另一个问题,
“刚才苏小姐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您今晚是不是临时有事不过去了?需不需要我替您和她说一声?”
温景澜虽然冷淡,但是向来守约,苏酥不敢去问温景澜为什么今晚没有去看她,只好去找聂准要个答案。
温景澜抬手解开衬衣最上面两颗纽扣,手掌揉了揉后颈,总算想起今晚原定的安排。
“不用,我现在过去。”
想到露天餐厅里的林音,温景澜不由头疼,又关照几句,
“不管林音问你什么,你都把嘴给我闭紧了。”
***
落地窗前,苏酥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她的额头始终抵在透明玻璃往下望。
每当有黑色的汽车驶过,她的眼睛就会一亮,等车子开近了,那团光亮就会氤作雾蒙蒙的灰。
温景澜不要她了……
这个恐怖的念头,像是毒蛇从冰凉的脚底慢慢沿着皮肤往上,咬住她的心脏,让她痛得快要撑不下去。
不知道等了多久,耳边终于传来熟悉的密码解锁音,
苏酥几乎要怀疑自己出现幻觉,她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只凭着本能转头望向门口——
魂萦梦绕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温景澜慢条斯理地弯腰换上拖鞋,甚至还关心她一句,
“就穿这么点,不冷吗?”
苏酥觉得自己好像坐上一朵绵云,瞬间飘飘忽忽腾空到天上,
脚上的拖鞋都跑掉了也不管,满心满眼只有这个她爱惨了的男人,
“你来了!”
闻到温景澜身上飘过来的淡淡烟草味,苏酥只觉得胸口又酸又麻,几乎要掉下泪来。
温景澜打量着她身上松垮的睡裙,圈起她的胳膊,比划了一下又放下。
比上次见她的时候又瘦了一大圈,
“你是打算用折磨自己的方式让我内疚吗?再这样瘦下去,你恐怕连走出这个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句算不上关心的问候,逼红了苏酥的眼眶,她用小指勾住温景澜的拇指,仰着巴掌大的脸可怜兮兮地望住他,
“我生病了,什么都吃不下去,你一直都不肯来看我。”
对着这副情深意重的模样,温景澜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今晚是来和苏酥把话最后摊牌,然而对着这张脸,他发现自己很难狠下心,
苏酥和姜迟烟越来越像了,原本还有些圆润的婴儿肥已经褪成瓜子脸,头发也留成跟姜迟烟差不多的长度。
温景澜抬手捏住苏酥精巧的下巴往上抬,他故意要把那段天鹅颈抬到叫人难受的程度,
如果是姜迟烟,肯定早就龇牙咧嘴地朝他骂,很可能还会伸手抓花他的脸,
然而苏酥只是默默承受,像是脖子上那颗脑袋不属于她似的。
温景澜索然无味地收回手,客厅的角落堆着两三个大号的纸板箱,他用手指挑开纸板,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过季的衣服和一些杂物。
“聂准应该跟你说过了,这间公寓的房租只付到年底。你开始找房子了吗?”
苏酥僵在原地,一颗心空落落地往下坠。
到头来,温景澜还是要赶她走——聂准告诉她,温景澜已经不会再要她了。她傻傻地追问理由,聂准不肯说,只用怜悯的眼神看她。
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恨一个人却一定事出有因。
苏酥的眼睛似幽似怨地痴缠住温景澜,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姜迟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你真的要赶我走吗?我已经越来越像她了,就算这样,你还是不要我吗?”
强烈的不甘心,让苏酥突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托起温景澜的手掌,一点点抚过自己的脸庞、脖子,然后顺着宽松的睡裙衣领一路往下延伸。
苏酥察觉到温景澜的手指变得僵硬,便越发用力地将他的手心贴在自己胸前的肌肤,
她想起从谢柔那里旁敲侧击来的消息,内心的阴暗无声无息地泛到脸上,唇角勾出一抹讥笑,
“我听说,她和男朋友还没有分手。你又凭什么作践我呢?你也只不过是个第三者,和我一样见不得光。可是我永远不会抛下你,而且我比她干净,你这么爱她却得不到她的第一次,是个男人都会遗憾吧?我可以……”
温景澜的手指猝然收紧,带着狠绝的力道捏住苏酥胸前的柔软,像是恨不得顺着皮肉直接把胸腔下面的心脏也掏出来捏碎,
脸上却是一派风平浪静,只有沉甸甸的视线压得苏酥快要透不过气。
“无论你还想说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继续说下去。苏酥,从一开始你就很清楚,我们之间只是一笔交易。你现在已经快要把我的耐心耗尽了。”
苏酥被盲目的爱情麻痹掉大脑负责理智的区块,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又或者是情感上的痛苦太过强烈,相比之下,肉体上的痛苦反而不算什么了。
她如痴如醉得看着温景澜冷酷决绝的面孔,踮起脚尖像是只自投罗网的云雀,撞进不属于她的怀抱,
看来温景澜是决计不会再要她,苏酥绝望且低贱地向他索取最后一点点怜悯。
“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你抱抱我好不好?我不要你的钱,我会乖乖消失。可是你能不能让我留一点属于我们的回忆?”
说话间,她已经抬手解开自己睡裙的扣子,柔软的面料顺着光滑细腻的皮肤落下,堆叠在纤细的脚腕处。
温景澜的桃花眼缓慢地在这具接近完美的躯体上逡巡,细腻光洁的皮肤在暖色的灯光下呈现犹如美玉的光泽。
苏酥把男人的沉默当作默许,她凭着破釜沉舟的胆量将男人推进客厅宽敞的沙发,然后跟着爬上男人的大腿,极尽所能地去调动温景澜的欲望。
勾引是动物的本能,一旦到了交配期,人人都是无师自通的高手。
苏酥贴着男人的嘴角,伸出舌尖一点点描绘他嘴唇的形状,然而扫兴地发现,无论她怎么试探,温景澜始终紧闭着嘴唇,拒绝给她任何回应。
他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口足以吞没她的深井。
苏酥决定换个更直接的方式,她爬下沙发,跪在温景澜的双腿之间,仰起半张脸,从下往上看过去的眼神里染着媚意。
她动作生疏地试图唤醒男人的身体,可无论她怎么做,始终不得要领。
苏酥的脸上逐渐染上羞愤的神情——她不敢相信,温景澜真的对她毫无反应!
温景澜终于受够了这场闹剧,他往回收起长腿,将苏酥搭在自己膝盖的双手拂开,
面无表情地垂着眸子,暗哑着嗓子开口,
“死心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