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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会计,电话!”缪丽从厂长室门口高声大喊。向河渠快步走来,接过电话,是工业公司傅会计打来的。说乡政府从乡直单位抽调向河渠、孔美如、夏贞贞去清资理财工作队,要他作个准备。明天上午八点到前进村办公室报到,工作队队长是与他一个村的冯士元,说是冯队长点名要他的。

上一回差点被抽调,原怀疑是阮志清搞的鬼,后证明不是。因为阮志清亲自到政府找书记,说厂里人手少,根本走不开。乡里也清楚生化厂这么大的一个摊子,虽说加了个姓曹的去当副厂长,可姓曹的一来年岁大了,二来水平低,去了也不起作用。管后勤是分工的需要,总得管点什么吧。没来前后勤不也有人管吗?向河渠可不是只起会计的作用,生产上的事大半由他管着,所以就准了阮志清的请求,另抽了纺织厂的柳玉珍。

这一回生化厂的人手没变,啊,不对,向明被调走了。难不成向明被调走了,人手反而宽裕了?向河渠将电话内容告诉了阮志清。阮志清说他昨天已接到公司的通知,曾申述了厂里的困难,请求不要调,公司承认跟政府协商的,一定是没协商得通。阮志清说眼下只好先去,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要回来。即使要不回来,听说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并随即通知蒋、曹,还有何、阮、缪一齐开个临时会议,商讨一下应变的办法。

这变故让众人都一惊,尤其是老蒋反应最激烈,他认为本来人手就少,向河渠这一走,他主管的那一摊子谁去管?江南江北的,差不多有一半地盘呢。除阮、向二人外,其他人都认为走不得,谁都知道向河渠的那一摊子事没人能管得过来。

向河渠已经想开了,别说是借调,就是真调离,在座的各位有谁能拦得住?他平静地笑笑,说:“事情不象各位说的那么严重,这一段时间来,各位见我出去跑过吗?各分厂车间有人因为没法解决的事来厂求援过吗?没有,没有说明什么问题?大家都能独立地处理自己的工作了,没有我们,他们照样能干好,所以从生产角度上讲,有我没我都没有问题,请大家放心好啦。再说即使有问题,我又没出国,一个电话不就回来了吗?请大家来开个会,阮支书的意思,一是让大家知道一下,要不然还以为我旷工了呢。”

“旷工,你秀才会旷工?除了你四舅死,离厂三四天,其他什么时候你肯离开工作岗位?连你表妹结婚、婆婆二十周年都只让老婆去,自己不去,我老蒋算是佩服你了。”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积极。不说这些了,请大家来开会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请何会计、小阮、小缪及时将手头的帐据整理好,并提前,呣——,每月二十五号前送阮支书审批。批前小阮帮看一下,并协助各位做好单据封面。工作队的成员除几个是学校刚毕业的学生外,多数都是各单位的会计,月底月初会放假让完成本职工作的。我一到厂就得迅速投入月结工作中,我们厂十几个车间都有料工费的帐要结,工作量不小,要请大家多辛苦一点儿。各车间是不是二十四号前与各位结好帐目,我回来就简单了。”

“没问题。”缪丽立即表态说,“我这儿的物资、何会计那儿的现金都可以与各车间提前结好帐,尤其是物资,不等他们到家,都可以按领料存根预先分好类的,他们一到厂就能很快办好手续。”何宝泉也表示没问题。阮秀芹说:“我负责做好封面汇总,等你回来审查。”“阮支书,麻烦你及时督促检查。”向河渠转向了阮志清。“放心去吧,一切有我哪,另外今天就别值班了,早点回家吧。”

“放心,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今天这个班还是由我来值,去工作队以后我可就无事不回来了,各位都回去与嫂子亲热亲热去吧。”“哈哈哈哈”连同女孩子在内大家都笑了。

向河渠自诩已经想开了,别说只是去工作队,就是离厂也无所谓。真的吗?其实远不是那回事儿,那时才三十七八岁的他思想修养离他自诩的那一步还远着呢。那几年他的思想每当遇到或大或小的事情时,总是游走不定,七上八下,没有一定章程的。他不是爱写诗词表现他的心声吗?趁他还没到工作队之前,我们就来借他的诗词看看他究竟想开了没有?请看:

辞盔别甲柳条攀,惊闻战鼓心思还。又忆煮豆燃豆箕,惘然步向五台山。

五台山是佛教名山之一,他这里的步向五台山,应该是怀有退隐的心情了。

多难兴才才难兴,翼伏足局怎能伸?东家不喜锥脱颖,有志难展内心疼。

那该指的是为实现在江南总结实施的新措施而引发的吵闹以后写的了。

东家不喜锥脱颖,翼伏足局受豪情。红尘角逐身外事,对酒常饮醉醺醺。

是说的差点被清洗,后因秦经理的周旋得以脱险后的心情。

他也曾试图化解与阮志清的误解和矛盾,以求同心振企业。阮志清说没有对他不满意的地方,看法不同不代表反对他。向河渠不知道阮志清说的是真是假,因为不声不响地要将他清除出去,让他胆战心惊。他在《蝶恋花》词中说:

夜色苍茫风拂煦,帷幕吹开、多少掏心底。隔膜似将徐卷去,不知是否含醉意?

重到沙场心有悸,壮志豪情、毕竟能存几?头挂东门伍子胥,范蠡画航山水里。

不过一旦企业遇到需他出力的难题时,他又站出来了,请看他在另一首《蝶恋花》词里说:

燕舞莺歌山远近,细柳轻舞、拂却无穷恨。醉揽清风怀里蕴,笑离戎马丛林遁。

扑面浪花犹未醒,船漏桅斜、不忍还闲盹。堵漏防倾宜力尽,甘苦荣辱无暇问。

他在诗中说:

一、红尘角逐徒费神,眼看船倾心又疼。思前想后难煞我,暗助东风送舟行。

二、不求闻达求无过,暗助东风乾坤扭。权衡利弊帮解剖,推动能人卷衣袖。

这两首诗可能说的是即将说及的推动他外甥赵国民接手肝素之事。肝素的亏本,他是会计那有不知之理,可是阮志清挂帅、许家富当主任,他能怎么的?他在诗中曾记有:

奇臭扑鼻朝朝闻,蝇头微利尚未盈。稀稀拉拉缺人管,懒懒散散随浮沉。

珍宝偶得不知窍,沙淘经年未摸门。小本经济聊度日,长此以往怎么成?

小阮告诉他内情后,他更着急,可又无法可想。直到阮志清要调赵国民来当肝素车间主任时,他才“暗助东风乾坤扭”,使之扭亏增盈。象这类的诗词还有不少,有的在今后书中会出现,有的与所摘的有重复,故只摘了八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想开了?

前进村在沿江乡的中部偏西北的地方,距向河渠家大概四五里路,比从厂里去要近二里左右。向河渠到时,大多数老队员还没来,财会技校毕业的小青年则比向河渠早一点。刚将车停好,冯士元就迎了出来。

冯士元是向河渠的老上级,还在向河渠当会计时,他就是大队革委会主任了。因为脾气直,又不去投上级之所好,尽管勤勤恳恳,就是升不上去。嗨 ,别说什么升啦,主任的位置也没有坐稳,就给拎到乡里搞中心工作,一直没个消停的时候。自乡里成立清资理财工作队以来,两三年了,到这个大队,那个村的,一直由他当队长。

上一回也是他点名要向河渠的,被阮志清运动回去了,这一回到前进村来,感到这个村的工作挺扎手的,总想找个知己的当助手,就又动了向河渠的念头;原本以为难借到的,没想到阮志清同意了。一见向河渠就握住他的手说:“好兄弟,要想劳你的驾,真不容易呀。”向河渠笑着说:“冯主任,看你说的,我一个书呆子而已,值得你惦记吗?”冯士元说:“就怕我这个小小的工作队不在你眼下呀。”说着话儿进了屋。

工作队办公用房原是村办柳条厂的办公室。柳条厂早就不办了,村里派了两个人为工作队烧茶煮饭。如果不开夜工,一般只在这里吃一顿午饭,伙食费除去补贴外平均分摊,吃也三扁担,不吃也扁担三。

又过了一会儿,人员都到齐了,各就各位,向河渠没被分到查帐的小组,算是队部的秘书。

这个村有些特殊,各生产队的农机具差不多都由村里统一采购,生产队的帐上入帐的票据都是村委会的支出证明单。这一特殊情况引起队部的重视,经研究决定不但要查村里的帐,生产队的帐也要查。挂帅的乡人武部长和财委向党委汇报后决定各村总帐会计到前进村协助工作:车沟。

向河渠象当年通讯报导员那样去各队现场采访。他的工作非常轻松,自然那险遭清洗的不愉快心绪也渐渐淡了下去。请看他在工作队期间的几首诗词:一首词是八二年八月十八日写,九月二日改成,题目是《过涧歇·偶感》,写的是:

旧苑含笑为何笑?临风细叩,风中摇头晃脑:不知道!世情薄胜仿纸,环尘知己少,管鲍情、早随祭文弃古庙。

社会舞台戏、场外生意,悟彻难了、真假天知晓。若愚若痴、往事挥去,方寸地外、真情别到世间找。

另一首词叫《木兰花·沿途所见》,写于八二年十月十四日。说的是他去工作队沿途所见:

沿途只觉风光好,欢歌笑语洒满道。桑枝稀疏茧成山,荞麦花繁蜜蜂笑。

数声鸦鸣伴鹊噪,遍野稻香金光照。习习凉风开胸怀,漫将闲愁渐次扫。

童凤莲分在镇南乡,有时为了早些完成任务回家处理家务,就必须起早去。镇南收尿点距风雷镇不远,有十多里路,逢需起早,只要向河渠在家,必定送她一段。下面这首诗就是送她途中所吟,说是:

懒引灯照路,驱车卷夜幕。百花羞面谢,送香酬肺腑。

疏雨尘无奈,疾风汗求恕。鸦鸣鹊噪林,似迎东方曙。

而这一首则是他去工作队路上所见,只见:

扬鞭跃马过小桥,险山恶水任逍遥。铁索桥上飞渡客,试问与咱谁英豪?

忽听一声“哎唷唷”,英雄又耍新绝招?回首带笑漫观看,桥下呼声透九霄。

诗后写的是“于前进大队,见一青年骑自行车飞越车口前出水小闸桥,得意之中摔下灌溉渠,一笑记之,82、10、20”,还有若干写干农活的诗,比如与凤莲倒玉米桔杆的:

短柄银锄舞翩跹,千军万马倒一边。一串银铃透九霄,西下夕阳伫山颠。

与凤莲挑水浇红薯的:

河水潺潺流,扁担颤悠悠。似玉泉、象甘露,滋润红薯头。

号子震天响,娇笑相应酬。且等到、初冬后,一齐庆丰收。

等等。因为轻松自在,还能瞅住空档去看望住在前进村的亲友呢,这不,他看望大表姐来了。

向河渠的大表姐魏锦云就嫁在这个村的九队。大表姐只比向河渠的母亲小八岁,是二舅的大女儿。嫁的个丈夫死得早,孩子才四岁就孤儿寡母艰难地过日子。后来一位北边串乡理发的师傅爱上了表姐,成了亲,两人恩恩爱爱的。对孩子也很好,好得有些溺爱,以致不好好上学,正碰上特殊运动,凑合着算是初中毕了业。跟继父学会了理发、修自行车。向河渠算是表舅舅,也只比外甥大四岁。

这位大表姐对向河渠可好啦,与其说是将他当弟弟,不如说是当儿子般的喜欢。向河渠上风雷中学读书,必定从她家屋东边大路经过,她家是路西第二家。每逢星期六、星期日向河渠或从学校回家,或从家里去学校,总会让大表姐拉去吃或者是带走一些吃的东西。

那些东西放在今天也许不值一哂,可在六三到六六年连温饱都很难求的日子里却是不容易得到的。向河渠很感激表姐,总想不拖累她。因为表姐家并不比他家过得好。其实那年头有几家宽裕的?于是他常常变换回家时间,不少时候等夜幕降临时才从她家旁边一穿而过,而回校时则掩在一家竹林后偷看,瞅住表姐看不见时快速穿过,有时即使被看见,只要来得及总会被他在喊声中逃掉。

说起来宠爱向河渠的不仅是二舅家的大表姐,还有三舅家的两位表姐也这样,只不过那两位表姐嫁在外乡,说不到她们而已。向河渠知道为什么五位舅舅只有二舅三舅家表兄表姐对他特别好。那是因为两位舅母死得早,他们穿的鞋都是妈妈一针一线做起来的;在轮流赡养外婆这事上,爸爸也常在二舅家还没到期时接走外婆,却从不往三舅家送的。父母在帮二舅三舅尽赡养义务呢。可是父母对他们两家的特别关顾是父母的事,他没有理由享受这些特别关爱,所以能让则尽量让。

表姐夫常对向河渠说:“河渠,姐夫是理发的,每个月来理次发又怎么啦,非要花那个钱让外人理,不能省一点儿?”向河渠只答应好的,就是不来,除非被逮住了,还不曾有一回主动来让表姐夫理过一次发呢。今天来是因为爸让带三剂中药来。原来表姐的气喘病又发了。这个遗传性的老毛病,没法子,妈的气喘病倒是让气功给治没了,表姐能不能也用气功治治呢?

表姐一家早知道向河渠到工作队来了,是柳条厂会计魏俊惠说的。论起关系来,魏俊惠是魏锦云堂叔家的孙子,叫魏锦云姑姑,叫向河渠表叔,两人同龄,俊惠生日还要早一些。向河渠来的当天就告诉了魏锦云,魏锦云的老毛病又犯了,也是魏俊惠告诉向河渠的,只是初来乍到就去看亲戚不好。

再说这老毛病哪年不发过几回,老娘病没好时也常犯,有时候严重起来向河渠夫妇都不敢睡觉,尤其是冬天,有时候将大衣盖在腿上两人还感到冷,要等老娘呼吸平稳了才敢离开,就怕有个三长两短的。虽说老爸是个医生,也没法治好。他知道这中药也只是缓解而已,但知道了就得治,缓解总比不缓解好吧?

向河渠一进场,“云姐,哥”“舅舅”“河渠”彼此间进行着亲热的的招呼,又簇拥着进了屋。“河渠,在这儿吃饭,行吗?”锦云问。“云姐,队里的伙食不差,有鱼有肉的,不吃白不吃,为什么要帮他们省?”

“舅舅就是会说话。”开口的是外甥媳妇袁爱珍。她跟童凤莲一个生产队,是凤莲她妈做的介绍。

“云姐,今天来爸妈让带点药来,药的吃法跟以前一个样。”“让姑丈费心了,他的病好了些吗?”“就这么维持着,没有恶化现象,也显不出好来。”“我觉得你去常州学的那个气功有了作用,我们大队十一队的老吴头跟姑丈一样的贲门癌,已死好几年了。”“我也正想说这事呢。我妈的老气喘病已快两年不喘了,我想是气功起了决定性作用,你最好也试试。”“跟你妈不一样,你妈识字,我不识字,恐怕练不起来。”

“舅舅,请喝茶,对不起,没茶叶。”袁爱珍倒来一碗开水,放桌上向河渠那边。“谢谢。”转头说过后又转回来说,“这与识字不识字没关系,很容易做的,呶——,我做个样子你看看。”

向河渠背对着桌子,端正地坐在凳子上,两脚自然地平放在地上。告诉表姐,两膝和两脚间的距离大约可以放下两个拳头;然后头颈正直,也可以稍微有点低,两肩连肘下沉,胸背直而不挺,腹部放松,两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不超过膝盖,嘴和眼睛轻轻地闭上,舌头顶住上腭,也可以不顶。边说边做,做完后要表姐做给他看看。

见做看一点不错,说:“这是说的姿势,我们再来说呼吸。开始不要管什么要求,只象平常一样呼气吸气就行,这总容易吧。至于今后,等下一步有了点成效后,我再来教下一步的呼吸方法。现在要紧的是意守。”他见表姐不懂什么叫意守,就告诉她,意就是心意,守就是看着,意守就是一心一意地想着,想什么呢?不用说别的了,就说想自己的丹田吧,丢开别的念头,只注意自己的丹田,好象有一股热气流向丹田那个地方,并慢慢地聚在那儿。

“什么叫丹田?”袁爱珍问。“噢——,对了,我忘了说明,这是气功中的一个名词,人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向河渠指着两眉之间说“上丹田”,指着两乳头之间说“中丹田”,然后边做手势边说:“下丹田在肚脐之下三横指的地方,医生叫气海穴,我们通常说的意守丹田是指下丹田,也就是气海穴。”

向河渠说:“我爸说气血、津液是维持人体活动的物质基础,如果人的气、血、津液流通不顺畅,就会生病。爸说三者中气是关键,气能通行,血和津液就畅通无阻,气血通畅有病也容易治好。我去常州学习时,老师告诉我,人之所以生病,大半是因为身心失调造成。人如果能通过意识来调养精、气、神,就能起到治病防病的作用,所以意守就成为气功中最为重要的关键。我爸我妈恐怕要算是明显的例证,我妈什么心思也没有,不到两年,气不喘,也不咳了;我爸已练三年了,虽没见恶化,但也没见好,关键他太在乎那个养生法了。”

“小弟,姐姐恐怕练不好你那个气功,因为我心思多呀。尤其你那个外甥总是不让人省心。”魏锦云叹着气说。

表姐这个家庭按说是一个不错的家庭,表姐夫崔如贵是个十分忠于家庭的好男人。虽说与表姐没生个一男半女,但一腔心思都扑在家庭上。他可是个心灵手巧的男子汉,理发、修自行车、弹棉花,样样能干,庄稼活儿也很出色,遇事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假如不是个结巴,家里又很穷,是不会与表姐结婚的。

向河渠很喜欢这位表姐夫,小时候可爱听他讲故事了,什么徐渭长呀,祝枝山呀,唐伯虎呀,等等的趣闻轶事,听了很多很多。惟一不足的是听起来费劲,有时候听了上文心痒痒儿的,又没了下文,以为今天不讲了呢,谁知他又讲了起来。

表姐算不算贤妻,他不知道,但绝对是个良母,对儿子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她顾你顾他,就是不顾自己。有病捱着,有活儿争着揽着自己干,一锅饭能煮成三样,儿子吃纯米的,丈夫吃半米半糁儿的,自己吃掺和了胡箩卜啊、菜叶啊、野菜啊的。表姐夫要和她吃一样的,她抵死不肯。不少时候趁父子俩没到家就先吃了最差的饭菜,让表姐夫无可奈何。

外甥叫崔振东,直到现在向河渠仍叫他的乳名铃儿,那是从振东出生不久就习惯的,哪怕外甥已抱上孙子了,他还是这么叫。外甥的让人不省心,是说他一年到头二年到梢,不见有钱到家,外人都说他花心。为此袁爱珍也曾在凤莲面前哭诉过,他母亲没有办法管住他。母亲都没有办法,他这个表舅能有什么办法来?更何况只比他大四岁。诚然表姐也没有要求他来过问,只是就气功治病说她练不成。

向河渠说:“云姐,你不省心有用吗?再说啦,铃儿并不象你想象的那样。爱珍告诉凤莲后,我向小七子了解一下情况。”“小七是哪个?”“就是黄娟的弟弟,他不是我堂表叔家的小儿子嘛,也在林场工作。”向河渠解释说。

“黄桂生,黄书记的小弟弟,是舅舅的表弟?”袁爱珍问。“叔伯的。小七说铃儿只跟一个女伢儿有点不清不楚,他揪的钱主要花在跟林场和大队干部的交际上了。再说从无到有,他那个车铺要添置点台钳啊,配件啊之类的,不也要花钱吗?不跟干部们处好关系,能让他在那儿开店?一个多月前我从那儿路过,让他看见留在那儿坐了坐。见店里有些象模象样的了,今后会好的,不要只往不好的地方想。你这个身体,妈非常担心,还是保养好自己的身体要紧。要是身体垮了,你还管得到他么?”见表姐不吭声,他说,“要不你先试试,铃儿那儿我再跟他说说?”

正说着话呢,魏俊惠进来了,人还在门外就喊着说:“表叔,你什么时候来的?”“魏会计你好,今天到队部报了个到就来了。谢谢你告诉我大姐犯病的事,这不,给她带了点中药。”“俊惠,你坐,爱珍,给哥倒茶。”崔如贵张罗着。

“表叔,姚书记的问题严重不严重?”魏俊惠刚坐下,没顾上喝水就问。“有经济问题是肯定的,问题大不大,有多大,我也说不好。”向河渠知道这位叔伯表侄是来探消息的。

他说,“你可能不太清楚,姚支书的二弟跟我姐弟俩是师兄弟,差一点儿他就成了我姐夫呢,我与他挺谈得来的。这些年对社会上的许多现象我都看透了,是与非没有个确定的标准。姚支书要不是有人举报,乡里不会来的。乡里会不会真的整他,难说得很,看他怎么跟上层攀扯吧。

我呢,你知道我只是被借来帮跑跑腿的。工作队有没有成绩同我没关系,我才不关心那些事呢。只当是到这儿来散散心,根本就不去了解工作的进展,所以你问我具体情况,还真的不太了解,不过可以帮打听打听。”

魏俊惠并不信向河渠真的不知底细,工作队就那么几个人,他还是工作队的笔杆子,能不知情?不肯说罢了。他笑笑说:“不用,不用,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姑奶奶身体还好吧?”“谢谢你,还好。云姐,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得去队部。你先照我说的练练看,过几天我再来。”说罢站起来跟崔如贵握握手,又对袁爱珍说,“铃儿回来有时间叫他到队部来一趟,我再跟他说说。”最后将手伸向了魏俊惠说,“魏会计,你们再聊聊,我先走了。”

冯士元是清资理财工作队的队长,挂帅的却是乡人武部长陈部长,那位原来的葛部长到哪去了?原来葛振兴三年前就调到五七农场去了,现在是陈部长。当工作队查出了一些不算太小的问题时,冯士元要求姚支书就某些事作个解释,谁知姚支书根本不买工作队的帐,拒绝到场。有的社员说姚支书的弟弟是个大干部,回来过年时,县里的大干部都来看望呢,工作队算个什么?能扭得过他?

冯士元是个倔犟性子的人,他认准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头。一见人武部长有偏向姓姚的迹象,就让向河渠写了个东西,将查到的情况和现状作了总结,然后找人缮清,一复五份,一份他亲自找党委吴书记,呈了上去,并声明他将复印件寄送省地县相关部门,工作队长他不干了。吴书记要他别着急,先坐坐,消消气,并为他倒了一杯水,递过一支烟,这才有了抽调各村总帐会计来车沟的决定。

姚支书也没料到乡里竟动用了包括十九个村总帐会计在内的,总人数竟达三十四人的大队伍,知道事情有了麻烦,于是立刻跑开了他的关系。

大兵团作战,一个生产队进驻三名队员,一个星期没到,就查到能落实在姓姚身上的达四千多元。四千多元,放在现在也许算不了什么,可在那八二到八三年间,肉才七毛四一斤,米一毛一一斤,一个村支书年报酬也只四百元上下,四千多元就是五千多斤肉,四万斤大米,十名村支书一年的工资。那年头一千元就够得上判刑的,四千多元还是别人帮担待不下的,而由大小队干部担名的似乎应当算在姓姚的头上的则更多。但人家已经担责任了,你冯士元还能怎么的?

“向会计,你看这工作做的,明明是他姓姚的捞去了,却让别人担,他妈的。”“冯主任,我说你怎么比我还,还——”向河渠摇摇头,没往下说。“好吧,不谈了,就这么的吧。不管怎么说,反正人家举报的不冤,他这个作威作福的土霸王也该到牢里去蹲他几年了,受欺压的人们总算是出了口怨气了。”

“我可没有你那么乐观,你没看见上边有偏向吗?这上下左右的关系网一活动,一枝动百枝摇,你以为没人充当他的保护伞?”“不就是个姓陈的么,他敢,我就连他”“轻点,别大声嚷嚷,陈部长还没资格当他的保护伞哪,他有什么权?”“我就不信贪污这么多还会没事儿,这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了?”向河渠笑笑说:“我的大主任,你以为法律面前真的人人平等?我们就睁开眼睛看一看吧。”

事情果然不出向河渠所料,这位姚支书在大米仅一毛一分一斤的年代里,贪污了价值四万多斤大米的钱,受到的处置仅仅是免去支书职务,调乡工业公司任副经理。两年后这个乡出现了另一起贪污案,涉案金额一千元,相当于姚支书的不到百分之二十三,且没等立案侦查,就主动自首,退出脏款,处置的结果是从轻判处一年徒刑,缓刑一年。

两案发生在同一个乡,在同一个乡党委的领导下,处置的结果差异是如此巨大,在民众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被议论了好多年。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人们偶遇两位当事人之一时,还会被屡屡提起,正所谓“窃钩小偷坐班房,窃国大盗笑呵呵”谁能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写书的,怎么回事啊,刚写向河渠进工作队,还没见他做什么事儿,怎么这一段就过去了?笔者在此作个说明:本书写作宗旨,前面已经说过,凡与宗旨没啥关系的人和事,一律老奶奶洗屁股,一抹而过,有些事甚至只字不提。在工作队近四个月的时间里,尽管他作为冯士元最得力的助手,做了诸如书面汇报、情况分析、工作总结等重要事情,但与本书无关,所以略去,事实上本书故事才说到八二年九月份,而对姚支书的处置已是八三年年初的事了,我们现在还是按时间顺序,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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