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坐在办公室里，指尖反复摩挲着钢笔的金属笔帽，屏幕上的项目报表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苏漾回复微信时的侧脸。
她低头打字时，唇角带着点浅淡的弧度，是他这段时间很少见的、对着别人的柔和。
不过是个小学同学，为什么要频繁见面？
许嘉言又为什么总找借口约她？
苏漾会不会……对他还有别的心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季珩就猛地掐断。
苏漾说过，他是“最好的男人”，她选了他，就不会再看别人。
可心底的不安像藤蔓，悄悄缠绕上来，勒得他呼吸都有些发紧。
他拿起手机，想给苏漾发消息问“什么时候结束”，输入框删删改改，最后只发了句“结束了告诉我，我去接你”，连标点都透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另一边，苏漾在去咖啡馆前，特意给林疏桐打了通电话。
“我跟嘉言约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三点见。”她靠在办公桌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语气带着点犹豫，
“疏桐，其实……我总觉得，人性有时候经不起这样的试探。”
电话那头的林疏桐沉默了几秒，声音却很坚定：“我知道，但我不想一直活在猜测里。是他放不下过去，还是我们的感情真的有问题，我想亲眼看到答案。就算结果不好，也好过一直悬着心。”
苏漾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轻轻点头：“好，我知道了。见面后我会跟你说情况。”
推开咖啡馆的门，苏漾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许嘉言。
桌上摆着一杯椰青美式，旁边是块抹茶蛋糕，都是她大学时喜欢的口味。
“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她走过去坐下，指尖碰了碰冰凉的杯壁。
“当然记得。”许嘉言笑了笑，眼神落在她脸上，带着点怀念的温柔，
“上次你说做了催眠，想起大学时我开导你的事。其实不用谢，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尽我所能帮你。”
“一直”两个字像根细刺，轻轻扎了苏漾一下。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刻意转移话题：“说起来，疏桐真的很优秀，专业又温柔。你当初是怎么追到她的？”
她想提醒他，他现在有女朋友，该守的边界要守住。
可许嘉言的眼神却暗了暗，语气敷衍起来：“就是大学同班，经常一起讨论课题，觉得她人好，就在一起了。”
他没提两人一起熬夜改论文、没提他生病时林疏桐熬的粥，只轻飘飘几句话带过，连提起林疏桐的名字时，都没了刚才聊起过去时的温度。
苏漾心里“咯噔”一下。
林疏桐果然没猜错，许嘉言的心，根本没完全放在这段感情里。
她正想再说点什么，却看到不远处的顾晏辰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份文件，显然是刚结束商务会谈。
“苏漾？这么巧。”顾晏辰走到桌前，目光在许嘉言身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苏漾居然和别的男人单独喝咖啡，还笑得这么轻松，难道季珩没管她？
还是他们之间又出了问题？
“顾晏辰。”苏漾起身打招呼，语气坦然，主动介绍，
“这位是许嘉言，我的小学同学，也是……我好友林疏桐的男朋友。”
她特意加重“林疏桐的男朋友”几个字，既澄清了关系，也算是给许嘉言提了个醒。
顾晏辰愣了愣，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刚才还在心里揣测他们的关系，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但他还是注意到，许嘉言看苏漾的眼神，带着点超出“老同学”的专注。
“我客户还在等，改天再聊。”顾晏辰没多停留，转身离开了。
顾晏辰走后，许嘉言才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点试探：“刚才那位……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盛世婚礼的视频，女主角是你，我还以为新郎是季珩，现在看来，是我认错了？”
“他是我前夫，顾晏辰。季珩是我现在的丈夫。”苏漾没有隐瞒，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许嘉言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满是震惊。
他记忆里的苏漾，是那个被霸凌后会躲在杂物间哭、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姑娘，怎么会经历两次婚姻，还嫁给了季珩那样的人物？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最后只憋出一句：“没、没吓到，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还是小时候那个跟我一起躲在操场角落分享糖果的苏漾。”
苏漾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
曾经，许嘉言是她童年黑暗里的一道光，是她想起就觉得温暖的存在。
可现在，他的话听在耳里，却只剩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他怀念的，只是过去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弱小的苏漾，却从未真正看见过现在的她，更没守住对林疏桐的忠诚。
这场见面没再持续多久，苏漾以“公司还有事”为由提前离开。
回到公司时，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她直接去了季珩的办公室，却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文件，眼神却飘向窗外，明显是在走神。
“在想什么？”苏漾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季珩猛地回神，眼底的不安瞬间被温柔掩盖，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点微凉：“没什么，在等你一起下班。”
他想问“见面聊得怎么样”，想问“许嘉言跟你说什么了”，甚至想问“你是不是还念着过去的情分”，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的质问会吓跑她，怕好不容易靠近的距离，又变回以前的样子。
直升机起飞时，苏漾靠在季珩的肩膀上，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
季珩的手臂轻轻圈着她的腰，掌心滚烫，却没说一句话。
机舱里很安静，只有螺旋桨的轻微声响，可苏漾能清晰感受到他指尖的紧绷，感受到他藏在温柔下的酸涩。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说：“嘉言是来给我送AI项目的案例，没别的事。”
季珩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知道，我就是……有点想你。”
苏漾没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