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微光刚爬上窗帘,季珩就已经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手机,声音冷得像冰:“温景然,昨天跟你说的,都记住了?”
电话那头的温景然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满是无奈:
“记住了记住了,就说顾晏辰恢复得不错,但还需要静养,情绪稳定,一切安好……季珩,你这都快赶上审犯人了。”
“少废话。”季珩打断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多嘴,否则……你知道后果。”
温景然在那头翻了个白眼,敢怒不敢言。
他当然知道后果。
季珩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挂了电话,他看着窗外泛白的天色,长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中间人”当得,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季珩放下手机,又拨通了陈默的电话:“联系上周明了?”
“联系上了,季总。”陈默的声音恭敬又谨慎,
“周明那边已经答应了,会按照您的意思,暂时‘安抚’好顾总身边的人,不让任何消息走漏。”
周明是顾晏辰最信任的特助,季珩用他家人的公司做要挟,轻易就捏住了这个男人的软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忠诚”,不堪一击。
季珩“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苏漾平稳的呼吸声。
他走到床边,看着她熟睡的侧脸,眼底的冰冷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
有势在必得的笃定,更多的,却是深藏的恐慌。
苏漾是被阳光晒醒的。
她睁开眼,看到季珩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正看着文件,晨光落在他身上,侧脸的线条显得格外冷静。
“醒了?”季珩抬头,放下文件,语气自然,“我让厨房备了你爱吃的莲子羹。”
苏漾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她对着镜子,用一支白玉簪子将长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丽的眉眼。
她本就不爱化妆,此刻素着一张脸,更显得眉眼分明,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干净。
只是镜中的自己,眼底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紧张。
深吸一口气,她转过身:“走吧。”
季珩早已让司机备好车,等在庄园门口。
黑色的宾利低调奢华,在晨光里泛着沉稳的光泽。
苏漾刚坐进车里,季珩的手就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
他的掌心冰凉,指尖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
苏漾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正望着窗外,侧脸紧绷,下颌线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原来,他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静。
苏漾的心轻轻一颤。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用力,那是一种近乎恐惧的抓紧,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她没有抽回手,只是任由他握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涩涩的。
车子抵达医院,季珩先带着苏漾去了温景然的办公室。
温景然正坐在办公桌后,看到两人进来,连忙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来了?”
“晏辰怎么样?”苏漾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恢复得还行,”温景然按照季珩的吩咐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季珩,
“就是骨头恢复得慢,医生说还得躺两个月才能下床……”
他顿了顿,像是没忍住,又补了一句:
“而且吧,这阵子见不到你,情绪不太稳定,总爱发脾气。”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
季珩正死死瞪着他,眼底的警告毫不掩饰。
这句话,昨天季珩特意叮嘱过,不让他说!
苏漾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季珩,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季珩,我先去见他,你暂时……不要进来。”
她需要和顾晏辰单独谈谈,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作为朋友,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
季珩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
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
单独见面!
顾晏辰那个人,最会装可怜博同情,万一他在苏漾面前哭诉,万一他戳破自己的谎言,万一……苏漾的心重新偏向他怎么办?
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理智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反驳,想抓住苏漾不让她走,想把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苏漾,别……”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漾已经转身,快步朝着顾晏辰的病房走去,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犹豫。
“苏漾!”季珩下意识地就要追上去,手腕却被人死死拽住。
他猛地回头,看到温景然正用力拉着他,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让他们单独谈谈吧,季珩。有些事,躲不掉的。”
季珩的眼睛瞬间红了,像被激怒的兽,他用力想甩开温景然的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咆哮:“放开!”
“我不放!”温景然也来了脾气,梗着脖子瞪回去,
“你难道要让她一辈子活在你的谎言里?季珩,你清醒点!”
两人在办公室门口拉扯起来,动静惊动了外面的护士,却谁也不肯松手。
季珩的目光死死盯着苏漾消失的方向,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病房里会发生什么?
顾晏辰会对苏漾说什么?
苏漾……还会再出来吗?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