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山道上,碎石间那张暗红色的符纸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凌颜三人已走远,脚印在黄土路上断断续续,朝着荒原深处延伸。
荒墟古迹的石门半塌,青苔爬满残垣。三人站定,目光扫过门内昏暗的通道。风挽月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捏在指尖,玉珩手按剑柄,脚步微沉。
“就是这儿了。”凌颜低声说。
她率先迈步,鞋底刚触到门内第一块青砖,地面突然一沉。咔哒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两侧墙缝猛地射出数十枚银针,寒光闪烁,直扑面门。
凌颜反应极快,手腕一翻,一面青铜古盾出现在手中。她将盾牌横推而出,灵力灌注,“铛铛”声接连不断,银针尽数钉入盾面,发出刺耳摩擦音。
“毒雾!”她喊了一声。
灰绿色的雾气正从地底缝隙喷涌而出,带着腐臭气味。风挽月立刻掐诀,掌心凝聚纯阳灵力,朝着毒雾挥洒出去。雾气被逼退三尺,但很快又开始弥漫。
“这雾在再生。”她咬牙维持输出,额角渗出汗珠。
玉珩跃前半步,玄月剑出鞘三寸,剑气如霜扫过地面。他精准斩断两处喷口,封住毒源。剑尖点地时,他目光扫视四周:“不止一道机关,小心脚下。”
三人靠拢,背对背警戒片刻,确认没有后续攻击。
“刚才那块砖是触发点。”凌颜看着脚下陷落半寸的青砖,“整个入口区域都是陷阱阵列。”
“绕行?”风挽月问。
“可以,但不能乱走。”凌颜闭目,混沌灵根微微震动,空间中的传承记忆浮现一段文字:“荒墟旧阵,以星轨定枢,误踩者,万矢穿心。”
她睁眼:“这些图案是残缺的星图。只有按特定顺序踩踏才能通行。”
她取出一枚灵石,在空中划出轨迹:“风挽月,你记符箓最准,照我指的方向,标记安全点。”
风挽月点头,朱砂笔轻点,三道荧光符印浮现在正确石板上。玉珩断后护行,剑尖轻挑边缘地带,试探是否有隐藏拉索。
他们一步步向前挪动。行至中途,左侧一尊石像手臂缓缓抬起,关节发出金属摩擦声。
“有动静!”玉珩低喝。
凌颜甩出一张爆炎符,轰然炸裂石像关节,阻止了新一轮机关启动。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它在监视我们。”风挽月盯着另一尊石像,眼珠正随着她的移动缓缓转动。
“不只是石像。”玉珩指向墙上壁画,“那些星辰的位置在变。”
凌颜抬头看去,壁画上的星图确实在缓慢偏移。她迅速对照脑海中的传承记载,发现当前星位对应的是“破军入陷”之局。
“接下来三步,必须踩西北角那块带裂痕的砖,然后跳过中间圆形浮雕,最后落脚东侧凸起石台。”她说得极快。
风挽月立即行动,朱砂笔在空中划出路线。玉珩紧随其后,剑尖始终不离地面。
三人顺利通过侧廊,进入一条狭长甬道。空气骤然阴冷,呼吸间可见白气。奇兽幼崽在空间中躁动不安,频频发出低鸣示警。
“不对劲。”风挽月握紧符袋,“灵力流动变得滞涩了。”
凌颜取出灵泉滴入掌心,混沌灵根感应周围能量波动。她眉头微皱:“地下有一条微弱阵脉还在运转。这不是死迹……有人或‘东西’在维持运转。”
“那我们不是在闯空门。”风挽月声音压低,“是在闯别人的家?”
玉珩沉声道:“那就更不能退。”他取出一块玉片,是宗门长老所赠的“避煞令”,置于三人腰间。阴寒侵蚀感顿时减轻。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一道断裂的拱门,终于抵达主殿前厅。
殿中央立着一根断裂的旗杆,墙上刻满模糊铭文。地面铺着巨大石板,裂缝中渗出淡淡黑气。四周寂静无声,连脚步声都被吞噬。
凌颜走近墙壁,指尖抚过铭文。字迹古老,部分内容已被腐蚀。她正欲细看,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仿佛有双眼睛,已在黑暗中注视他们多时。
“别动。”玉珩突然开口。
他站在殿门口,玄月剑未归鞘,目光锁定前方阴影。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感知到轻微震动,来自地底深处。
风挽月迅速贴上三张防御符,分别置于三人身后。她低声说:“我能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
凌颜收回手,从空间取出一张新符纸。她用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符纸上,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火焰映照出墙上的铭文全貌——那是一段封印咒语,末尾写着四个大字:**禁启逆门**。
“这里封着什么东西。”她语气凝重。
玉珩缓步后退,回到两人身边。他的剑尖垂地,剑身微震,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威胁。
“我们没惊动它。”他说,“但它知道我们在。”
风挽月将最后一张净化符扣在掌心:“要不要先撤?等准备充分再来?”
“来不及了。”凌颜盯着那行“禁启逆门”,脑海中闪过一段画面——这是她在空间传承中看到的预言片段:一名白衣女子站在同样位置,伸手触碰铭文,整座遗迹剧烈晃动,地下传出咆哮。
而那个女人,正是她自己。
“机关只是第一关。”她低声说,“真正的危险……是从我们踏入这里开始的。”
话音未落,地面再次震动。比之前强烈数倍,石屑从屋顶簌簌落下。
玉珩一把抓住她手腕:“走不走?”
凌颜摇头:“现在走,反而会触发追击阵。我们必须找到控制核心,先切断阵脉。”
“在哪?”风挽月问。
“下面。”凌颜指向旗杆底部,“阵眼就在正下方,深度至少三十丈。”
玉珩皱眉:“这么深?下去容易,上来难。”
“不一定非要下去。”凌颜从空间取出一个小巧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只要能干扰阵脉节奏,就能争取时间。”
她将罗盘放在地上,双手结印。混沌灵根全力运转,引动灵泉之力注入罗盘。罗盘表面浮现出一道复杂纹路,与地下阵脉产生共鸣。
“我需要三分钟。”她说,“期间不能被打断。”
风挽月立刻站到她身侧,手中符箓已备好。玉珩退回殿口,剑横胸前,目光如炬扫视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罗盘光芒越来越强,地面震动逐渐减弱。
就在光芒达到顶峰时,凌颜猛然睁眼。
“成了!阵脉暂停运转——”
她话未说完,玉珩突然暴喝:“关门!”
只见甬道尽头,原本塌陷的石门正在缓缓合拢,灰尘飞扬,石块摩擦声刺耳。
“不是我们动的!”风挽月转身看向凌颜,“是遗迹自己在反应!”
凌颜迅速收起罗盘:“它察觉到阵脉被干扰,启动了封闭机制!”
玉珩冲上前,剑气劈向石门接缝。但石门厚重无比,只留下一道浅痕。
“撞不开。”他喘息一声,“只能等它完全关闭,再想办法破开。”
“别等。”凌颜从空间取出三枚雷爆珠塞给风挽月,“你和玉珩守住前后通道,我去看看墙上有没有其他出口标记。”
她快步走向另一侧墙壁,手指快速划过铭文。风挽月将雷爆珠握紧,站在她身后警戒。
玉珩盯着逐渐合拢的石门,剑尖微颤。
门缝只剩一尺宽时,他忽然听见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巨物翻身的声音。
紧接着,整座大殿剧烈摇晃,旗杆残骸轰然倒地,砸出大片烟尘。
凌颜扶住墙壁稳住身形,抬头看向玉珩。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下一瞬,她看见玉珩瞳孔骤缩,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声音被淹没在又一次剧烈震动中。
大殿顶部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自上方缓缓滑落,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