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冲天而起的瞬间，凌颜闭上了眼。
她没有掷出那道逆命封脉符。混沌灵根在体内飞速运转，感知着那道金光的流向。它不是攻击，也不是自爆，而是像一道信号，穿透浓雾射向远处某处。她的判断没错——操控这些妖兽的人就在附近！
她立刻将掌心凝聚的符文之力收回体内，强行压下经脉中的灼痛。这一步极其危险，反噬随时可能爆发，但她不能赌。现在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她迅速传音给玉珩：“左后腿关节，三息内必须命中。”
玉珩咬牙点头，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他的灵力几乎耗尽，连站稳都靠玄月剑撑地。但他知道，这是唯一机会。
与此同时，凌颜将最后一道微型阵盘的能量模式从“加速”切换为“干扰”。阵法残余的灵光开始剧烈闪烁，忽明忽暗，像是即将崩溃的前兆。
妖兽群果然骚动起来。前排的肉盾妖兽纷纷向前挤压，试图在阵法彻底瓦解前扑杀三人。空中翼妖也降低了飞行高度，毒雾更加密集。
那只独角首领微微侧头，金角上的光芒略有波动，似乎在确认阵法是否真的要破。
就是现在！
凌颜突然大喊：“玉珩，引爆阵枢！”
话音未落，玉珩猛然挥剑斩向阵眼位置。剑气轰然炸开，激起大片尘土与灵力碎片。紧接着，凌颜将体内压缩的符文之力注入脚下地面，引发一次小范围的地裂。碎石飞溅，烟尘四起，整个战场仿佛陷入混乱。
妖兽群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慑，动作一滞。首领也本能地后退半步，金角微转，正要重新锁定目标。
可就在这一刹那，凌颜身形暴起。
她借助奇兽幼崽此前战斗中留下的那一缕破空气息，模拟出短距离瞬移的轨迹。三道残影在空中闪现，分别朝三个方向掠去。
妖兽群立刻分散追击。
但真正的凌颜却贴着地面疾行，绕到了首领的侧后方死角。那里是它的视觉盲区，也是行动最迟缓的位置。
玉珩强提最后一丝灵力，剑光如电，直斩而去。
“嗤——”一声轻响，玄月剑精准命中首领左后腿关节。那里本就因旧伤隐隐作痛，此刻遭受重创，整条腿当场跪地，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
凌颜抓住时机，双手结印，引动空间内的灵泉之力。冰蓝色的灵力在她掌心凝聚成一条细长锁链，带着极寒之气，猛然缠上金角根部。
“嗡——”金角剧烈震颤，原本稳定的能量传导被强行截断。
一声凄厉的咆哮响彻雾林。独角首领浑身抽搐，金光骤然黯淡，庞大的身躯摇晃不止，差点栽倒。
控制妖兽群的核心信号中断了。
前一秒还疯狂进攻的妖兽们顿时停下了动作。有的呆立原地，有的茫然四顾，甚至有两只开始互相冲撞。
风挽月被一只翼妖抓伤肩膀，正靠在尸堆旁喘息。她看到局势突变，立刻咬牙抽出短刃，划破掌心，以鲜血激发最后半张雷符残片，奋力掷向堆积的妖兽尸体。
“轰！”烈火瞬间爆燃，顺着尸体上的油脂蔓延开来。火光照亮了整片区域，驱散了毒雾和黑暗。
视野终于清晰。
玉珩撑剑而起，用玄月剑在地上快速划出几道纹路，布下临时警示阵纹。一旦有妖兽靠近，阵纹会自动触发微弱震荡，提醒他们方位。
凌颜则运转混沌灵根，吸收四周混乱的灵力流。她双掌向上一抬，一股螺旋气流从地面升起，将弥漫的毒雾卷离地面，送入高空。
战场中央变得干净许多。
三人背靠背缓缓推进。凌颜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只挣扎欲起的首领。它还想站起来？不可能。
她抬手打出一枚早已蓄势的灵爆符。符纸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线，正中其额心。
“砰！”一声巨响，金角当场碎裂，黑血喷涌而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四肢抽搐几下，再不动弹。
其余妖兽彻底乱了套。有的转身逃窜，有的原地打转，有的甚至开始啃食同类尸体。组织性完全瓦解。
三人终于冲出了包围圈，来到战场边缘。
凌颜气息紊乱，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顾不上自己，立刻俯身检查玉珩的伤势。他的左臂完全脱力，唇色苍白，全靠剑支撑站立。
“还能走吗？”她问。
玉珩点了点头：“死不了。”
风挽月倚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喘息。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手中短刃已经卷刃。她眼神依旧警惕，盯着那些残存的妖兽，生怕它们再次集结。
“它们不会了。”凌颜站起身，环视四周，“首领死了，信号断了，剩下的只是本能反应。”
地上遍布尸体，焦痕处处，空气中混杂着血腥与烧焦的味道。火堆还在燃烧，映照出三人疲惫却坚定的脸。
玉珩忽然抬手，指向远处：“那边……有东西在动。”
凌颜立刻警觉。她眯眼看去，在火光边缘的阴影里，确实有一团模糊的轮廓正缓缓爬行。那是之前被炸断翅膀的一只翼妖，正拖着残躯往雾中挪。
它想逃。
风挽月冷笑一声，捡起一块尖石就要扔出去。
“别。”凌颜拦住她，“让它走。”
“为什么？”风挽月不解。
“它是活口。”凌颜声音很轻，“能带我们找到幕后之人。”
玉珩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刚才那道金光传信的对象？”
“对。”凌颜点头，“它逃回去报信，就会暴露对方的位置。”
风挽月收了手，笑了笑：“你还真是狠。”
“不是狠。”凌颜望着那点远去的黑影，“是聪明。”
三人稍作整顿。凌颜从储物戒取出两粒回灵丹，一人一颗含住。又拿出净血膏为风挽月处理肩伤，再用一道简易止血符暂时封住玉珩肋骨处的裂口。
“接下来怎么办？”风挽月问。
“先清点战利品。”凌颜走向首领尸体，“这种级别的妖兽，内丹不会小。”
她蹲下身，伸手探向妖兽胸口。指尖刚触到皮毛，忽然一顿。
尸体的心口位置，竟然空了一块。
不是被挖走，而是被人提前取走了内丹。
她皱眉：“不对劲。”
玉珩走过来查看：“有人比我们早来过？”
“不。”凌颜摇头，“是在它活着的时候取走的。你看这伤口边缘有灵丝残留，是活体剥离术。”
风挽月脸色变了：“谁能在它这么强的情况下，一边控制它战斗，一边取走内丹？”
凌颜没说话。她掏出一枚小型阵盘，贴近尸体扫描。片刻后，阵盘发出轻微震动。
“找到了。”她指着金角底部一处隐蔽刻痕，“这里有微型阵纹，是远程操控装置。而且……还在运行。”
玉珩瞳孔一缩：“意思是，刚才那道金光，不是结束，而是求救信号？”
“准确地说，”凌颜站起身，眼神锐利，“是失败报告。”
风挽月打了个寒战：“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被盯上了？”
凌颜望向雾气深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轻轻握住腰间的玉佩。
玉佩表面沾了些灰尘，但她没擦。
下一秒，她忽然抬头，看向头顶上方。
一片乌云无声裂开，露出一角星空。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坠入远方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