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引动地心阴火,将耗子活活烧成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有时,他凝聚玄冰寒气,将老鬼冻成冰雕,再轻轻一敲,碎裂成无数冰块;有时,他召唤出无形的魂刃,将他们凌迟,片下千万片薄如蝉翼的肉片;有时,他甚至强行抽离他们的魂魄,投入特制的魂焰中灼烧,让他们体验灵魂被寸寸撕裂的极致痛苦……
每一次死亡,都漫长而清晰,每一种痛苦,都刻骨铭心。而每一次,就在他们的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边缘,圣愈者那冷漠而精准的光辉总会如期而至,将他们从永恒的沉寂中强行拉回,投入下一场更加残忍的折磨。
大殿内,惨叫声、求饶声、骨骼碎裂声、血肉模糊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墙壁上、地面上,早已浸满了暗红色的、层层叠叠的血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重腥气。连殿外守卫的一些幽冥劫宗门人,都面色发白,不敢直视殿内惨状。
老鬼最初的硬气早已被磨灭,只剩下麻木的哀嚎和本能的颤抖。耗子更是精神濒临崩溃,时而疯狂大笑,时而屎尿齐流,意识混乱不堪。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死亡与复生,当圣愈者再次将耗子从一堆烂泥般的形态中重塑出来后,他身上的白光明显黯淡了许多,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
“宗主,到此为止。他们的肉身本源与灵魂烙印已如风中残烛,濒临彻底崩坏。再行复生之术,非但不能重聚,反会引动魂飞魄散之劫,届时,纵是属下,也回天乏术。”
灵枯冥周身的黑雾剧烈翻腾了一下,显示出他内心的怒火并未平息。他猩红的眼眸扫过石台上那两团几乎失去人形、仅凭圣愈者力量勉强维持着生机的“东西”,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实质化。
然而,圣愈者的话他不得不听。圣愈者地位超然,其治愈能力对宗门至关重要,而且他感知到,老鬼和耗子的灵魂确实已到了极限,再折磨下去,只会彻底毁灭这两件还有用的“工具”。
“哼!” 灵枯冥冷哼一声,阴影手掌猛地一握!
“嘭!嘭!”
黑雾中猛地探出一只由阴影凝聚的巨爪,携着令人窒息的压力,狠狠拍向石台!只听“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刚刚被圣愈者勉强拼凑起来的老鬼与耗子,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再次化作两滩模糊的血肉。
圣愈者沉默片刻,似乎早已习惯,只是再次抬手,柔和的治愈光辉如月华般洒落,艰难地将那些破碎的组织重新粘连、唤醒微弱的生机。但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
“宗主,强弩之末,不可再……” 圣愈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灵枯冥周身的黑雾剧烈翻腾,显然怒极。他猩红的目光扫过殿堂,最终定格在角落一张铺着黑色绒毯的石榻上。
那里,静静躺着一个身影——媚灵汐。她双眸紧闭,绝美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一尊精致却空洞的人偶,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妖异魅力,却又死寂得如同深潭。
一个疯狂而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灵枯冥的脑海。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挥退了圣愈者。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奄奄一息的老鬼、耗子,以及那具失去灵魂的魅魔躯壳。
灵枯冥意念微动,躺在石榻上的媚灵汐便如同提线木偶般缓缓坐起,空洞的眸子转向石台上那两团勉强凝聚出人形的血肉。
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撩动生命最原始本能的魅惑力场,以媚灵汐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这力量并非主动释放,而是这具魅魔躯壳的本能残留,在灵枯冥的引导下,精准地笼罩了老鬼和耗子。
刹那间,原本因极度痛苦而意识模糊的两人,身体猛地抽搐起来。
一种陌生的、灼热的、完全违背他们自身意志的躁动,如同野火般在他们残破的躯体里燃烧起来。
理智的堤坝在魅魔天生的蛊惑力下脆弱不堪,求生的本能被扭曲成了最原始的欲望牵引。两双原本充满恐惧和痛苦的眼睛,渐渐被一种混乱的、近乎野兽般的渴望所取代,他们开始无意识地向着对方蠕动、靠近……
殿外,一些尚未离去的幽冥劫宗门人嗅到了那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诡异笑容。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拿出些零碎物件,就地开设了赌局。
“我押三颗阴魂珠,耗子那家伙贼眉鼠眼,肯定是下边那个!”
“呸!老鬼好歹是玩魂儿的,精神强韧,我看未必!我赌这块幽冥铁,老鬼能反制!”
“开盘开盘!买定离手!”
污言秽语与下流的哄笑声在阴影中弥漫,与殿内正在发生的扭曲景象形成了残酷的呼应。
一个时辰后,殿门无声滑开。灵枯冥信步走入,空气中弥漫的甜腻气息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气味让他皱了皱眉。
他袖袍一挥,一股阴风将耗子如同丢垃圾般卷出大殿,并冷冷扫视一圈,所有围观者顿时如坠冰窟,作鸟兽散。
大殿恢复了死寂。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尽的幽暗殿堂内,空气凝滞得如同胶质。
老鬼瘫在冰冷的墨玉石台上,灵魂如同被撕裂后又勉强拼接起来的破布娃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剧痛和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屈辱。
方才那场在魅惑力场催化下发生的、与耗子之间丑陋而混沌的纠缠,如同最肮脏的烙印,深深灼烧着他仅存的一点尊严。
他紧闭着眼,宁愿意识永远沉沦于黑暗,也不愿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灵枯冥走到石台边,看着台上蜷缩着的、气息微弱的老鬼,眼中满是戏谑与冷漠。
老鬼身上覆盖着破布,身体不住地颤抖,既有重伤未愈的虚弱,更有深入骨髓的耻辱。
“老鬼,别装死了。”灵枯冥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这初为‘下位者’的滋味……如何?”
老鬼的身体剧烈一颤,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因痛苦和屈辱而扭曲的老脸,声音嘶哑如破锣:“宗…宗主……为何如此折辱老奴?!老奴对您……忠心耿耿啊!” 他的眼中充满了不解、愤怒与绝望。
“折辱?”灵枯冥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绕着石台踱步,“不不不,你误会了。本座这是在……赏你一场造化。”
“造化?!”老鬼几乎要呕出血来,激动地想要撑起身体,却又无力地瘫软下去,老泪纵横,“这……这简直是旷古未闻的奇耻大辱!老夫……老夫六十余载修行,何曾受过此等……此等胯下之辱!”
灵枯冥停下脚步,俯下身,猩红的眸子近距离盯着老鬼,声音充满了诱惑与不容置疑:“正是因为你年事已高,肉身与灵魂皆濒临溃散,本座才要为你寻一条……涅盘重生之路。”
他语气一转,带着几分虚伪的惋惜,“此次苏家之事,你虽有过,但所受惩罚也确实重了些。本座向来赏罚分明,既然罚重了,自然要补偿于你。”
他直起身,目光投向静静站立在一旁的媚灵汐:“你是我幽冥劫宗不可或缺的灵魂系大师,本座岂能眼睁睁看你道消魂散?”
就在这时媚灵汐在灵枯冥的控制下,适时的出现在老鬼的面前,“你看这具皮囊,乃是世间罕见的魅魔之体,天赋异禀,潜力无穷。更妙的是,她神魂已失,如同一张白纸,一具完美的……空棺!”
老鬼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充斥着血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灵枯冥那隐于翻涌黑雾中、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眸子,那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与一种近乎创世神般的、令人胆寒的掌控欲。
然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落在了灵枯冥身侧——那具被灵枯冥如同展示物品般,轻轻推向前来的躯体之上。
刹那间,老鬼的呼吸骤停,连灵魂的剧痛似乎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大的冲击力暂时覆盖了。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