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刚离岸十丈，水面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不是浪掀起来的波纹，是空间本身像布一样被撕开了缝。一只由黑雾组成的手从裂缝中伸出，直抓船底。
叶璃正握着魂器回望岸边，心焰罗盘猛地一震。她瞳孔收缩，低喝：“有东西出来了！”话音未落，那黑手已经触到船底银鳞锁链，符文瞬间闪烁不定，几节链条发出断裂声。
谢无妄一步跨到船尾，雷锤砸下。电弧顺着金属锁链炸开，形成环形光网。黑手被弹开半尺，雾气边缘焦黑卷曲，缩回裂缝前还甩出一缕黑丝，缠住一块脱落的木板，转眼将它腐蚀成灰。
“稳住船身！”谢无妄声音压得极低，铠甲上的电弧重新爬满全身。他左手按在船体刻痕上，雷能注入夜昙秘纹。冰火交织的光从底部蔓延，整艘战船短暂悬浮在浪尖，避开第二次袭击。
汐瑶立刻站上船首。她双手合十，潮汐珠在掌心旋转。一股暖流自海底涌起，托住船体下沉的趋势。海面开始分出一条清晰航道，金色微光在水下延伸。
“我能撑三十里。”她喘了口气，“再远就控制不住了。”
苍牙听见后跃下沙丘，骑上疾风狼踏浪而行。骨笛吹响，短促三声。远处海面跃出十几道黑影，狼群散开成半月阵型，环绕战船游走。音波穿透海水，震得几处暗流翻腾，两条潜伏的触手抽搐着缩回深处。
叶璃闭眼，意识沉入血脉。心焰罗盘转动，感知五域波动。归墟方向的能量越来越强，但海底磁场干扰信号，指针来回晃动。她睁开眼，航向偏了至少十五度。
她看向谢无妄。两人并肩站着，气息交汇刹那，罗盘金光稳定射出，指向东南方海底。坐标清晰浮现。
“按这个方向走。”她说。
谢无妄抬手，雷锤敲击甲板。电弧传到船尾推进器，战船如箭离弦，破浪前行。
航行不到十里，第一波袭击到来。海藻状触手缠住右侧桨轮，迅速增生，眼看就要堵死传动轴。谢无妄挥手打出一道雷弧，直接炸断主干。残肢沉入水中，散发出腐臭。
第二波攻击紧随其后。左侧海面突起漩涡，吸力拉扯船体倾斜。汐瑶双手一划，水幕升起，隔开旋涡核心。她咬牙维持水流平衡，额头汗珠滚落。等旋涡消散，她的手臂微微发抖。
第三次最危险。一根粗壮触手从船底直冲舱内，目标正是挂在叶璃胸前的潮汐珠。她差觉瞬间拔出魂器，狐火凝成剑刃，斜劈而下。火焰斩断触手主干，焦黑断口喷出黑血，溅在甲板上冒出白烟。
苍牙骑狼靠近船舷，盯着退去的黑影轨迹。“它们退的方向一致。”他说，“有人在指挥。”
叶璃点头。她盘膝坐下，掌心托起潮汐珠。幽蓝狐火从眉心涌出，缓缓缠绕主体。金纹再次浮现，比之前更亮。珠子内部光点流动加快，映出前方海域的清晰路径。
“还有多久？”谢无妄问。
“一半路程。”她说，“再过十里，就能看到归墟入口。”
谢无妄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他的铠甲电弧频率明显降低，右手指节因长时间握锤而泛白。刚才三次防御消耗不小。
汐瑶坐回船首调息。她鱼尾短暂恢复，浸入海中汲取能量。片刻后化为人形，脸色好了些。她轻轻抚摸潮汐珠，确认净化功能仍在运转。
苍牙率狼群继续巡游。他左臂被毒液灼伤，撕下一块布条简单包扎。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没停下观察四周。海面看似平静，可他知道，真正的危险都在水下。
战船继续前进。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新的触手偷袭，形态不断变化。有的伪装成礁石突袭船底，有的化作鱼群冲击侧舷。谢无妄守住后方，雷盾随时准备展开；汐瑶紧盯洋流异动，提前预警；苍牙用音波清障，不让任何异常接近船只。
叶璃始终立于船头。她手持魂器，赤金双眸锁定前方。心焰罗盘持续指引方向，每一次微调都让航线更加精准。她的经脉隐隐作痛，那是使用罗盘的代价，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远处海面渐渐泛起蓝光。不是月光照出来的反光，是来自海底深处的辉芒。归墟入口的轮廓开始显现，像一座沉没宫殿的顶端露出水面。
“看到了。”汐瑶低声说。
谢无妄走到叶璃身旁。他看着那片蓝光，声音很轻：“只要你在走，我就不会倒。”
这句话传遍全船。汐瑶挺直背脊，双手再次抬起；苍牙吹响骨笛，狼群加速奔袭；战船劈开巨浪，速度不减反增。
又一波攻击来临。五根触手同时从不同方向扑来，其中一根带着微型空间裂隙，试图直接切入船舱。谢无妄挥锤打出雷暴，正面击溃两根；汐瑶掀起水墙挡住侧面；叶璃一剑斩断背后偷袭者；最后一根被苍牙用骨笛音波震碎关节，坠入深海。
战斗结束，众人喘息未定。蓝光海域已近在眼前，航道中央浮现出一座巨大水晶柱，顶端连接着看不见的穹顶结构。那是归墟海眼的第一道门户。
叶璃握紧魂器。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战船驶入蓝光范围，海水颜色由黑转青。潮汐珠光芒与海底辉芒产生共鸣，整片区域变得通透。远处隐约可见更多建筑轮廓，层层叠叠，像是沉没千年的城池。
突然，叶璃感到心焰罗盘剧烈震动。不是预警，也不是指引，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回应她。
她抬头看向前方。
水晶柱顶端闪过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