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保护我！如果没了你，那漫长的轮回还有什么意思？我宁愿跟你一起死！也不想失去你以后，孤零零地穿梭这无穷无尽的岁月！”
沐颜大喊着，已是泪流满面。
不同于低级世界。在这样的修仙世界里，一个不小心，便是魂飞魄散。凭借幕后黑手对她的制裁和针对，一旦魂飞魄散，便很有可能是彻底的抹杀。这个男人，和她一起了好几个世界，肯定也早已引起了幕后黑手的注意。她真的不敢冒这个险。
她这一生，似乎一直都在失去。
现实里，失去母亲、失去父爱，失去最亲的奶奶。
快穿之旅中，作为炮灰女配，更是品尝了各种失去的滋味。
这一刻，对幕后黑手疯狂的恨意，设想好的报仇计划，都抵不过失去眼前人的恐惧。她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不想再丢掉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任凭她怎么哭，谢瑾瑜都只是坚定地摇头。
“沐沐，你听我说。”
“这天帝，不仅拥有自身的修为，还有九成天道之力。而且，昨天我们消灭了那一缕附着在叶冰清身上的魂魄，似乎激怒了魂魄主人，那人送来了新的魂魄，附着在天帝身上。
这意味着，它不仅可以燃烧整个长宁大陆的寿命为代价对付我们，甚至还能得到来自其他世界的巨大能量。”
如果仅仅是天帝一人，他们两个尚且能对付。可现在这个情况，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没办法护着沐颜全身而退。要他看着沐颜在他面前魂飞魄散，倒不如他跟这人同归于尽。
但这话就不用说出口了。
他轻抚沐颜脸庞，用自身修为化成一个光罩，将沐颜护在其中。随后，提起诛仙剑，站了起来。
这时，一个声音陡然插了进来。
“哎呦，好感人啊。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见证了一出感天动地的大戏。不过，别妄想了，你们都得死！”
天帝阴恻恻的表情瞬间变了，变得几分邪魅几分不忿。显见的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他们还很熟，正是昨天附着在叶冰清身上的那一缕魂魄。
发现沐颜和谢瑾瑜齐齐看过来，他似乎很有成就感，哈哈大笑起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好吗？昨天只是一缕残魂罢了。今天的我，可是真真正正的一缕魂魄！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绝望了，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继续操控几万丧尸，且开始抽取这个世界的寿命，对两人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击。
看他嚣张的模样，谢瑾瑜并未搭话，只云淡风轻地飞到空中。
他手持长剑，衣袂飘飘，一身玄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在那人笑的最肆意之时，猛然出了一剑。
那剑气裹挟着纯粹的信仰之力和金色气运，尽管那人飞快躲开，却还是被凌厉的剑气波及到了发冠，“天帝”一缕头发自耳边滑落。
“可以嘛！这才没几个时辰，修为就已经精进到这个地步了？”
“天帝”任一头黑发披散在背上，笑的妖里妖气。“看你这么争气，我们就来一场真正的对决吧！”
他拿出武器，一副真的要打架的样子。
然而，谢瑾瑜好似根本没有要和他动手的打算。
他冷冽的眼神扫过一脸志在必得的“天帝”，淡淡道：‘可曾听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话落，他嗖地一下将诛仙剑扔了出去，而后，整个人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朝“天帝”飞了过来，并且紧紧地抱住了“天帝”。
在接触到他的那一瞬间，谢瑾瑜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无数金色光点从他身体中逸散出来，围绕在“天帝”周身。
“啊——”，那人似乎非常痛苦，剧烈的挣扎着。可谢瑾瑜的怀抱却仿佛天罗地网，让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
金色光点涌出来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而谢瑾瑜的身体也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谢瑾瑜！你敢！”沐颜颓废地跪在地上，握着诛仙剑的剑刃，拼命运转法力，试图冲破谢瑾瑜下的禁制，“你若敢死，今生今世，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没有永生永世了。沐沐，我不值得原谅。忘记我，找个能保护的了你、还能永远陪着你的人。我走了，剩下的交给你。那个冲你来的魂魄，杀了他，我知道你可以的。”
谢瑾瑜近乎透明的脸庞转了过来，眷恋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一点影子也化为了金色光点。
这时，围绕着“天帝”的金色光点，一点点连接起来，交织成了一张金色的网。不断地收缩。
所谓天网恢恢，大致就是如此。
天帝被牢牢困在那光点形成的巨网中，动弹不得。他挣扎着，叫嚣着，脸色不停地变换。
一会是真的天帝，一会又是那幕后黑手。
“该死的天道，你不是最假仁假义爱护苍生吗？将三界交给一个卑贱的凡人！亏你想的出来！孤今天要是侥幸逃过一劫，定要弄死这个卑贱的凡人！”
“沐颜，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哈哈哈哈哈！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两个人轮流谩骂着，神色扭曲，语气癫狂，却看的出来，已是强弩之末。
而随着谢瑾瑜的气息彻底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沐颜感受到了断裂的魂契，心里某处仿佛被挖掉了一样，疼痛到麻木。
谢瑾瑜留下的禁制消失了。
她闭了闭眼，用染血的手握住诛仙剑的剑柄，朝动弹不得的天帝刺来。
一剑又一剑，刺在人体最痛的那些部位。
天帝和那个人在交替地骂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天帝的身体被捅成了马蜂窝，魂魄则像谢瑾瑜一样，一点点消散。
等到彻底魂飞魄散之时，沐颜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该你了！幕后黑手。”
她看着在金色光点形成的网中拼命逃窜的那缕魂魄，眯了眯眼睛，使出一招灭魂术。
“沐颜，我们可以谈谈条件的——”
那人还来不及叫出来，便彻底化成了一抹青烟，消弭于无形。
金色光点们似乎是知道完成了任务，转瞬之间，一分为三。
一部分涌进了沐颜的体内。
一部分化作牛毛般的细雨，飘飘洒洒，飞往了下界。
一部分，在沐颜周围旋转了片刻之后，不知所踪。
在那金色光点的滋润之下，沐颜感觉到受伤的五脏六腑，以及被尸变的修士们挠的遍体鳞伤的身体都得到了恢复。
下界，金色光点洒下之后。坍塌的建筑恢复如初，枉死的百姓起死回生，山河归位，裂缝重合，整个世界像是按下了回档键一般，顷刻之间便从满目疮痍变回生机勃勃。
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只除了那个人，他不在了。永远地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沐颜失魂落魄地看着因失去主人而不断悲鸣的诛仙剑，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谢瑾瑜！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流着泪，一剑一剑，对着那些不知疲倦的尸体砍去。
大概是因为失去了源源不断的力量控制，那些尸体终于不再自动愈合，杀了之后，便不再继续折腾。
漫天尸块横飞，杀意浓烈到睁不开眼睛。
奄奄一息的诸神纷纷求饶，可沐颜却像是魔怔了一样，压根半句话也不听，对着天界之上所有的死人和活人无差别砍杀。
反正，这里没有无辜之人。
躲在角落里的司命，将自己藏在尸海之下，本以为可以幸免于难，不料下一秒便有剑气朝自己袭来。
他无奈，闭上眼睛，梗着脖子大喊道： “不要杀我，我知道个事情！沐颜！你冷静一点！天道不会彻底消亡，你们未必没有再见之日！”
“真的吗？”
沐颜死灰一般的眸子瞬间迸发出一丝亮光，立刻收回剑气。
“是的，天界史料有记载，上面有说天道不可能真正消亡，我曾看到过。”
“那我要怎么做？”
“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沐颜眸色立刻冷了下来。
司命缩了缩脖子，“你别瞪我，我真不知道。只是天帝看的时候我偷瞄到了几个字。这些典籍，后来全都被销毁了。
“那你好好想吧，等想到了，我就把你放出来。”
沐颜黑着脸，拿出谢瑾瑜给的关人法宝，将司命收了进去。
待将残局收拾妥当，沐颜拖着疲惫的身躯，软软倒了下去。
-
再醒来的时候，听到的是许久不见的系统的声音。
【宿主宿主，能听到我讲话吗？】
“能。”
沐颜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精神一样，蔫蔫地回答道。
【那太好了，上次那个瘪三一来就把我屏蔽了，我呼叫了你许久都不曾得到回应！呜呜呜，我想死你了。】
沐颜没有回答，隔了半晌，才呆呆道：
“狗砸，谢瑾瑜死了。我的大宝贝，没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他离开我了。”
【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
系统的声音秒低，刚才激动的心情被浇了一盆冷水。
它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系统。幕后黑手一出手，它不仅被屏蔽了所有功能，甚至连话都不能说了。但凡它有点用，宿主都未必走到这么被动的地步。
“算了，跟你说又有什么用呢？他留下的那一摊子，还得收拾呢。”
沐颜从云彩之上跳了下来。
谢瑾瑜作为天道，虽然最后为自己舍弃了所有。但她还是要替他完成护佑苍生的任务。
她拿到了那无处安放的天道之力。凭借自己逆天的修为，成了三界实际上的统治者：兼任天上帝王和人间女皇。
地府几乎没有任何反对，便接受了她的地位。
三界被治理的井井有条。海晏河清，天下承平。
但这些都只是顺带。
她现在每日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翻阅天庭典籍，遍寻绝世高人，顺便拷问司命有没有想起天帝看的那本典籍更多的内容。
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百年过去，没有头绪。
五百年过去，依然没有。
等到第九百九十九年，贪生怕死的司命受不了沐颜每日的灵魂拷问，自爆了。当场魂飞魄散，拉都拉不回来。
能让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自爆，沐颜觉得这事真的够好笑。
然而笑着笑着，泪就出来了。
所有的心气都没了。
这一年，她培养的两个继承人都八百岁了。
她们人品过关，天资聪颖，历练的也十分优秀。她将天道之力给了其中一个，天帝之位传给了另外一个。
这个世界，没有了她，也一样可以好好的运转。
她悄然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破碎虚空，打开了传说中的小世界之间的壁垒。
原本是想找那幕后黑手，可感知了许久，威逼系统去想自己总部到底在哪，却无半点头绪。
“狗砸，我想为他报仇，也为从前的自己报仇。可是，那个幕后黑手，压根连一点头绪也无，好绝望。
我想去找他。可是又怕他真的没有消亡，我却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之间。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办？”
沐颜站在小世界的缝隙之间，第一次表现出了迷茫和无措。
“狗砸？”
“狗砸！”
“你这家伙，现在连聊天都不行了吗？果然，没有什么是不会失去的。”沐颜勾了勾唇，感觉人生真的没了什么乐趣。
回答她的是系统结结巴巴的声音。
【宿宿宿宿，宿主……我，你看那边，有些小世界，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说什么？”
【就是，那些金色光点，你家大宝贝化成的那种光点。你记得吧？那玩意，你不是说有一部分不见了吗？它们好像在那些小世界唉。你看不到吗？”】
沐颜失神的双眼立刻有了些许精神。
她瞪大眼睛，往那些小世界看去。
一开始什么也看不到，可一直盯着，盯了许久之后，果然发现一些世界散落着点光点。
在她看到的那一刻，那些光点仿佛产生了磁性一般，对她产生了一股子巨大的吸引力。
片刻之后，一股大力袭来，直接将她吸往了离的最近的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