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在第二天上午准备去镇上买车票的时候,被妈妈阻拦了,拉着他进屋,“妈求你个事,你答应嘛。”
他一听就甩开妈妈,皱着眉,“有啥事就说,回回都是求求求的,烦不烦哪。”
六梅叹了叹气,“妈也不想这个样子,就是,唉……”
昨晚烦今天就又开始烦了,他一脸不耐烦地,“你要说就说,不说我走了。”
“唉呀……我说……”她也是皱着眉地,“就是我昨晚上想了一晚上,想起想让你把你哥带起走。”
他惊疑问道,“你让我把他带去干嘛?”
“让他一起去挣钱嘛,他去打个工也能挣到钱,比他天天在屋里躺到起好,他这个样子,村里头没得女的愿意跟到他,他二十一二岁了啊。”
他整个人都烦躁起来,话都要说不清了,“我……给他……以前那个……他就觉得累的很……我能找什么……”
但她却听懂了,“他那是觉得钱太少了,你去那里工资高,那些回来的人说一个月可以挣几百块。”
他带气道,“谁说的让他找谁去,我找不到那种一个月拿几百,就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写写字的工作,我不是什么大人物。”
她拉着他坐下,“你不要气嘛,有什么好气的,都是亲兄弟,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能帮的还是要帮。”
他气叫道,“我帮不了啊,我没法找到他想要的那种活儿,我自己都做不到那种。”
“唉呀,不是那种那种,唉呀,你把他带到那边去了,让他自己去找。”
“那他不去找呢?他要是又干几个月不干了,我要怎么办啊?光去那里的车费都要几百块呢。”
她岔开话,“要几百块?这么贵。”
他耐着性,“大巴车,是要个两三百的,加上路上吃的话不止,火车我们这没有,得去隔壁那个市里,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票,我早去问过了,现在票价便宜些,这时候出去的人少。”
她就只重复着,“唉呀,这么贵,这么贵……”
他觉得妈妈难以说点有用的话,不想再说下去了,就要起身走,却又被拉下,他气道,“你还要干嘛?”
“你先别去买票,等中午你哥人回来了,你们两个好生说下,把话说开。”
“我跟他没什么要把话说开的啊,以后都是各过各的了。”
“要说要说,你等他嘛,让他跟你说他会去找事情干,不会再说累,不会再说不做了。”
他越来越烦了,“他干不干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要去管着他,去管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人。”
“不是让你管,是让你帮下他,唉呀,你先不要去嘛,我现在就去找他回来,他应该是在看别人打牌。”
“你不煮饭了?”
“煮煮煮,我要不了好久就会回来,你等下嘛。”
她急忙着出去,自以为走路走的很快,但在他眼里其实很慢。
而他在屋里是连连叹着烦气。
当她把张涛拉回家时,他已经烦的屋里烦的转来转去,甚至想砸东西了,可家里东西都是花他钱买的,他又下不去手,就给去淘米了,一抓一把的米,让他有种解除烦恼感。
她看到他淘米,弯了下腰拍了下手,大笑道,“哎呀哎呀,太阳今天打西边出来了,幺儿都在淘米啰。”
他听到妈妈说话的声音,把手上的米弄干净,转身道,“到底要说什么?”
她见着他脸上的气烦样,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了,推着张涛向前,“你去跟你弟说,说你路上跟我说的话。”
张涛已经对读书不抱一点希望了,没人肯供,弟弟大江能借贷几千块修房都不肯供,就认清了现实,就只能跟着现实走,那就是挣钱,娶老婆生孩子,有个家庭,做一个正常人,让孩子成为新的希望,可以像爸爸说的那样,一代比一代强,能成功地让自己安享有脸面的晚年。
张涛就垂头啧啧了几下,再抬头看他,“大江,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丧气地,“去干嘛?”
“我去那边找厂干,一直待在屋里,我也待烦了,没钱待着也没意思。”
“你去找什么厂?干什么?”
“都行啊,那边工资高,就是累,我也会忍的。”
“那你……唉……”
“那个纸盒厂主要还是工资太低了。”
她在一旁说动着,“你看你哥都这么说了,你就带起一起嘛,说不定他还能在那边哄到女的结婚生娃呢,外头的又不晓得屋里的情况。”
张涛也同样是这么想的,外头的女的,尤其是年纪很小的小妹儿,是很容易哄的,村里出去的男的都是这样带着怀了的小妹儿回来结婚的,彩礼钱都不用花一分,不像在村里相亲,不把彩礼先说清楚,连定亲这个环节都过不了。
他无语地笑了笑,“妈,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外地的媳妇嘛。”
“我是想让你找个本地的,你哥,本地的又找不到,那不是只有找外地的了,他有了老婆有了娃,就是两个人挣钱两个人干了,日子就会好起来了。”
他无话可说了,答应道,“好,我带,但车费算是借我的,以后要还。”
张涛道,“这个肯定,我会还的。”
“那我们吃了饭一起去买吧。”
“好。”
她这下高兴说道,“这就好了,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