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在卷轴前，雨晴没有收回。
那道从桥的尽头传来的声音还在耳中震荡，穆宁雪的呼喊像一根线，把她从幻象的深渊里拽了出来。可她知道，桥不能久撑，裂隙正在闭合。她手腕微颤，掌心旧伤灼热未散，凤凰幼体在她胸口缩成一点微光，几乎要熄。
莫凡的手还覆着她的右手，残火在他指尖跳了一下，像是回应她体内那点将尽的本源。他没说话，只是五指收紧，掌心的热度顺着伤痕渗进去，稳住了她摇晃的意识。
“走。”他说。
两人同时松手，卷轴在光柱中央缓缓旋转，符文链条仍在运转。雨晴将权杖收回掌心，龙帝钥匙嵌入纹路，最后一丝余温顺着经脉流转。莫凡抬手，残存的空间魔法在指间凝成一道弧线，划向裂隙边缘。
桥开始崩解。
他们跃出的瞬间，脚下光桥断裂，沉入无底的维度深渊。落地时，地面震了一下，尘灰从头顶簌簌落下。雨晴膝盖一软，单手撑地，权杖插入石缝才没倒下。她喘了口气，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莫凡站稳，迅速扫视四周。这里是圣城西区边缘，曾经的图腾广场，如今地面布满裂痕，九座高塔环绕城市中心矗立，塔顶的图腾兵器正缓缓转动，炮口朝天，却不是守护姿态——那是锁定、充能、准备轰击的征兆。
“不对。”他声音低哑，“这些图腾……频率变了。”
雨晴抬头，冰凰之眼勉强开启。视野中，原本柔和的守护光波已扭曲成尖锐的脉冲，像刀锋一样切割空气。九大图腾节点的能量流全部倒转，底层协议被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战争编码。
她闭了闭眼，心口的凤凰幼体微微颤动，像是在警告。
“他们把图腾改造成兵器了。”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不是临时调动，是系统重写。”
莫凡蹲下身，手掌贴地，残余的空间魔法顺着地脉扩散，勾勒出一张极简的能量网。几秒后，他眼神一凝。
“不止是图腾。”他抬头，“所有被囚禁的魔法师，他们的星图还连着系统。人没死，但被当成了能量节点，强行供能。”
雨晴猛地睁眼。
这就是为什么图腾能同时启动——它们不是独立运转，而是以活人为锚，构建了一张覆盖全球的杀戮网络。圣城大主教不是在防御，他在发动一场无声的清洗。
她撑着权杖站起来，龙帝钥匙在掌心发烫。这不是愤怒，是确认。她早知道洛迦不会坐以待毙，但她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把守护世界的基石变成屠刀。
“钥匙还能用。”她说，“但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系统完成最终充能前，把原始协议唤醒。”
“怎么唤醒？”莫凡问。
“用本源。”她看着他，“用我们的频率，盖过他的指令。”
莫凡没再问，只是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而立，面对九座高塔。远处，第一座图腾兵器开始充能，塔身浮现出金色符文，那是自毁程序的前兆。
雨晴将龙帝钥匙缓缓插入权杖海螺纹凹槽。咔的一声，严丝合缝。她闭眼，体内最后一丝冰凰本源顺着经脉涌向掌心。权杖骤然亮起，不是刺眼的光，而是一种沉静的蓝，像雪原深处的第一缕晨光。
冰凰与龙帝的图腾在杖身浮现，交织成环，光芒如潮水般扩散。
九大图腾同时震颤。
“他在反制。”莫凡低声道。
话音未落，九座高塔同时释放反向能量波，如九道黑色闪电劈向权杖核心。那是系统的清除指令，要将她的引导信号彻底抹除。
雨晴没动，只是将权杖顿地。
她体内本源已近枯竭，但还剩一点——凝心之泪的残余之力。那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最原始的唤醒信号。她将那股力量压进冰系低频波，无声释放。
没有轰鸣，没有闪光。
可全球图腾的底层代码，同时震了一下。
那些被覆盖的原始频率，像是沉睡的种子，在极寒中听见了第一声鸟鸣。它们没立刻苏醒，但开始松动。
“够了。”雨晴喘了口气，单膝跪地，权杖撑住身体。
莫凡立刻蹲下，手掌贴地，将最后的空间魔力注入地面。他画出一道双人同步阵，阵眼正对两人掌心旧伤位置。线条完成的瞬间，地面浮现出淡淡的太极纹路。
“来。”他伸手。
雨晴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她将手放在阵眼上。莫凡也覆上手，伤痕相贴，温度交汇。
刹那间，冰火能量在空中交织，不是碰撞，而是融合。一道无声的冲击波以他们为中心横扫全球。
九座高塔剧烈震颤。图腾兵器的炮口开始收束，表面纹路逆转，金色符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蓝与赤红交织的守护印记。一道道光柱从塔顶冲天而起，在高空汇聚，连成一张横跨大陆的屏障。
全球的囚禁节点同时断开。
被操控的魔法师们在各地醒来，星图回归本源。有人跌坐在地，有人茫然四顾，更多人抬头望天——那张屏障，他们认得。那是世界最初的模样，是图腾未被篡改前的守护形态。
圣城中心，大主教站在高塔顶端，白袍猎猎。他盯着天空，脸色铁青。他启动了最后指令，九大图腾本该锁定雨晴与莫凡，集中轰击。可现在，所有兵器都脱离了控制。
“不可能……”他低声说，“系统已被重写，原始协议早就删除了。”
他猛地抬头，望向西区广场。
远处，雨晴正缓缓站起，莫凡扶着她的手臂。两人掌心还贴着地面，同步阵的光纹未散。他们的伤痕在发烫，像是烙印，又像是勋章。
大主教抬起手，准备启动备用指令。
可就在这时，雨晴的权杖突然震了一下。
她低头，龙帝钥匙在掌心发出微弱的哀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皱眉，指尖抚过钥匙表面，感知到一丝残余信号——加密的，微弱的，却仍在试图连接某个终端。
她抬头看向莫凡，声音很轻。
“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