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雨晴靠在权杖上，手里那团冰蓝色的火焰快要灭了。莫凡还躺在她用冰做的小屋里，一动不动，脸色发白，摸上去几乎没有温度。
她没说话，把权杖插进地里，撑住最后一点防护罩。左眼很烫，像火烧一样。她用手按着额头，皮肤下面有一条冰线慢慢爬过脸，手臂上还有金色的光在动，像是活的一样。
这不是外来的伤害。
是她自己在变。
她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清醒。用冰做了个小镜子照自己。头发已经不是银色了，变成了冰蓝色，发丝里闪着冷光。左眼里原本若隐若现的凤凰图案，现在清楚地印在瞳孔中央，再也擦不掉。
她盯着看了三秒，突然划破手腕。
血滴到冰上，没有结冰，也没有消失。血珠泛着金属一样的光，中间冒出一丝极细的蓝火，和她手里的火焰一模一样。
她心跳加快。
这不是普通的反应，也不是魔法共鸣。她的血正在改变，已经不像人类的血了。
她撕下一块布包住伤口，转身去检查莫凡。手指刚碰到他的脖子，就发现他的心跳很奇怪——每一次跳动，都和她心里那股力量同步，慢半拍，但完全对应。
她心里一沉。
她从冰下拖出一块黑乎乎的残片，这是从南极带回来的东西。她用权杖划开表面，露出里面的记录芯片。这种芯片很难打开，只有她体内的冰凰之力才能解锁。
她闭上眼睛，把意识沉进去。
一瞬间，剧痛从左眼炸开，像针扎进脑子。冰线顺着太阳穴爬到耳朵后面，身体里的金光飞快流动，和她的心跳一起震动。脑子里跳出一行行字：
“双生印记不是天生的，是古神定下的契约。”
“要觉醒，必须有亲人的血不断献祭。不然宿主会慢慢变成冰与火的容器。”
她呼吸停住，差点拿不住权杖。
文字继续出现：“献祭的人要有对应的印记，血脉相连才能保持平衡。如果一方断了，另一方就会承受双倍反噬，最后崩溃。”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莫凡。
亲人……不是爸妈，也不是兄弟姐妹，而是和她血脉相连的人。
她颤抖着手拉开他的衣服。
在他锁骨下面，有一块赤金色的胎记——形状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鸟，纹路和她左眼的凤凰图案正好对称，就像是一对拼图。
她整个人僵住了。
原来他也一直背着这个。不是巧合，也不是偶然被卷进来。从一开始，他就在这场命运里。
她想起东京那次，他替她挡下致命一击时，她体内的力量剧烈震动；想起纽约自由女神像上，她冻结核心的时候，他指尖突然冒出赤金火焰；更早之前，在博城废墟里，她救他时，他昏迷中喊了一句“别走”。
那时候她以为是胡话。
现在她懂了，那是血在回应。
她跪坐在他身边，把手放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很弱，但每一次都像在和她体内某种古老的力量呼应。她能感觉到，一股暖流正沿着他的身体流动，想唤醒她体内的力量。
她脸上的冰越来越多，手臂上的金光越来越亮，呼吸变得困难，像喉咙里卡着铁片。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拿出小刀，割开手腕，让血流到莫凡嘴边。
血刚碰到他皮肤，就在空中分成两股——一股蓝，一股红，像两条线缠在一起。还没进嘴，就融合成一道光钻进他嘴里。
下一秒，他身体猛地一抖。
体温开始回升，但她左眼突然剧痛，脸上的冰迅速蔓延到耳朵。她明白了——这不是单方面的救赎，是两个人一起被拉进深渊。她的血能救他，但也会让她更快变成非人。
她想收回手，却发现两人贴在一起的手掌下，血管都在发光，颜色一样，像是有什么东西重新连上了。
她试着切断连接，刚凝聚一点冰气，莫凡身上的胎记突然发烫，她手腕的伤口也裂开了。她体内的力量竟然不听使唤。
断不开。
他们受伤会一起疼，流血会交融，痛苦会共享。
这不是保护，是共生。
她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她不是在用血救他，是在用自己的命维持两人的平衡。如果她停下，他会死；但如果继续，她会彻底消失。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声音沙哑：“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他没回答，还在昏着。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指节发白。冰已经爬上脖子，金光在皮下闪动，像倒计时。
她忽然想起五岁那年，第一次觉醒时，冰化成凤凰飞起，整个城市都说她是天选之女。
可没人告诉她，天选的代价，是把最爱的人也拖进地狱。
她抬起手，用权杖在冰上画了一个封印符。她想试最后一次，哪怕只能多撑几个小时。
符文刚完成，莫凡突然睁开了眼。
他眼里闪过一道金光，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刺耳：
“别封。”
她手一抖，权杖划破冰面。
他慢慢坐起来，动作很慢，但眼神清醒。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脸上的冰，伸手摸上她的脸。
那点温度让她心头一颤。
他说：“你烧了自己的命格，我也烧了。”
他解开衣服，露出锁骨下的胎记，轻轻按在她左眼的凤凰纹上。
两个印记碰在一起的瞬间，她体内乱窜的冰和光全都停了。
不是压制，不是消除，是接受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他看着她，没有躲：“代表我们是一体的。”
她喉咙发紧，想反驳，想推开他，可手却抓得更紧。
他低声说：“你要流血，我陪你流。”
她没再说话。
外面风雪呼啸，冰屋开始裂开。她慢慢抬起手，把掌心最后一簇蓝火，盖在他心口。
火焰渗进皮肤，和他的赤金能量汇合。
两人同时闭上眼睛。
在意识沉下去前，她听见他说：
“这次换我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