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掌心的光丝骤然绷直,像是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他没有松手,任那缕数据流在指尖凝成一道微弱的蓝线,指向深海更暗处。雨晴的意识尚未完全回归肉身,但她已能感知到前方的存在——一座沉埋于海沟底部的庞大结构,其轮廓与权杖内部残留的坐标信息完全吻合。
机械神殿。
权杖在她手中轻轻震颤,不再是警戒,而是共鸣。它认出了什么。
她闭了闭眼,将最后一丝残留在数据层的干扰剥离,意识缓缓沉入躯体。呼吸重新变得清晰,指尖有了温度,银发从光丝状态一寸寸还原。她睁开眼,目光落在前方那道横亘于岩层之间的金属巨门上。表面覆盖着厚厚沉积物,但边缘的纹路与权杖柄部的刻痕如出一辙。
“它要我们过去。”她低声说。
莫凡没有问怎么过去。他只是将风系魔力缠上双足,火焰在掌心凝聚成短刃,护在她身侧。海底的压力随着靠近而加剧,每一步都像踩在不断收缩的铁环里。重力场在变化,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为调控。
他们走到门前十步时,莫凡抬手欲破障,指尖刚触及门缘,一道能量光束自门缝射出,贴着他肩侧扫过,击穿后方岩壁。碎石翻滚中,地底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某种防御机制已被触发。
雨晴抬手制止他。
她将权杖前端抵在掌心,一缕冰凰本源顺着血脉流入金属结构。这不是攻击,也不是破解,而是一种回应。她记得刚才在数据流中看到的最后一行字:“V-7已觉醒。” 那不是警告,是记录。他们早就知道她会来。
本源渗入权杖的瞬间,尖端泛起微光。她将杖尖轻点门心。
没有咒语,没有符文启动的轰鸣。只有冰凰在灵魂深处的一声低鸣,与机械频率精准同步。门缝中浮现出一串古老符文链,如活物般游走,扫描她的基因波频。一秒后,符文由红转蓝,巨门无声开启。
通道内部并非岩石凿刻,而是某种可塑性合金构成,表面流动着微弱的能量脉络,像血管般延伸至深处。空气干燥,温度适中,仿佛这地方从未被海水淹没。重力陷阱依旧存在,每前进一段,压力便翻倍。莫凡展开风火双翼,托住雨晴半边身体,助她前行。
权杖却在此刻剧烈震颤起来,几乎脱手。
她停下脚步,闭目感知。不是敌意,也不是排斥。它在“呼唤”——一种近乎焦灼的期待,仿佛等待了太久,终于等到主人归来。她将本源缓缓释放,安抚它的躁动,同时以意念回应:我不是容器,也不会成为工具。
震颤渐缓。
通道尽头是圆形祭坛,中央凹槽形状与权杖完全契合。她没有犹豫,将三叉戟式权杖插入其中。
刹那间,空气凝滞。
一道全息影像自祭坛升起,身形高挑,披着类似权杖持有者的长袍,面容清晰得近乎真实。银发,冷眸,眉骨线条与雨晴如出一辙。七分相似,三分不同,却足以让人心跳停滞。
莫凡的手立刻按上火系魔能,全身戒备。
影像并未动作,只是静静注视着她,仿佛在确认什么。片刻后,机械合成音响起:“检测到冰凰本源波动,基因匹配度98.6%,意志纯度达标。传承认证程序启动。”
雨晴没有动。她盯着那张脸,没有因相似而动摇。三年前的那条短讯在脑海中回响——“V-7已觉醒”。他们标记她,预知她,甚至为她设下这条回归之路。但她不是来继承的,她是来选择的。
“认证条件是什么?”她问。
“唯有冰凰本源继承者可激活权杖完整权限。若认证失败,神殿将永久封锁,所有数据销毁。”
“若我拒绝呢?”
“系统将判定为非适格者,自毁程序启动。”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左手覆上权杖,右手缓缓抬起,指向穹顶。银发无风自动,发丝间隐约浮现数据流纹路,那是上一章本源数据化的余波尚未完全消退。
她没有念咒,没有调动魔力阵列。她只是以最原始的方式,向这片空间宣告:
“以冰凰之名,非为继承权力,而为守护可能。”
话音落下的瞬间,地面裂开细密冰纹,自祭坛向外蔓延。冰晶从裂缝中升起,缠绕权杖,一路攀至顶端。那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一种回应——来自地底深处的共鸣,来自远古文明对真正继承者的认可。
全息影像微微颔首,机械语音转为柔和:“文明钥匙,认证通过。”
祭坛下方传来开启声,一道暗格缓缓升起,露出内部嵌合的晶体接口。权杖自动脱离凹槽,回到她手中,表面纹路微微发亮,像是被重新激活。
莫凡终于放松戒备,低声问:“它刚才说的……基因匹配度,是什么意思?”
雨晴看着权杖,没有立刻回答。她能感觉到,认证之后,权杖与她的联系更深了。它不再是一件外物,而是她意志的延伸。但她也清楚,那张与她相似的脸,那串98.6%的数字,绝非偶然。
“我不知道。”她终于开口,“但我知道,他们等的不是基因,是选择。”
她将权杖握紧,转身看向来路。通道依旧幽深,但压力已消失。神殿不再排斥他们。
“走吧。”她说,“还有事没做完。”
莫凡点头,跟在她身后。两人一步步退出祭坛区域,背影融入通道微光。权杖在她手中稳定发光,像是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祭坛中央,全息影像并未消失。它静静伫立,目光停留在雨晴离去的方向,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才缓缓消散。
而在神殿最底层,一枚未被激活的备份核心,悄然记录下本次认证的全部数据流。传输日志显示:目标已通过初级认证,下一步将触发权限解锁协议。
数据包加密后,自动封存,等待下一次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