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将能量板塞进装置最后一道接口,火花一闪,跃迁引擎发出低沉嗡鸣。雨晴靠在残骸边缘,指尖还残留着冰晶海图的寒意,脉搏在腕间微弱跳动,像被风吹熄前的最后一缕火苗。
“准备好了。”她抬眼。
莫凡没应声,只将她扶上改装平台。金属支架冰冷,贴着后背发麻。他站在她身后,双臂撑在操控杆两侧,将她圈在中间。引擎震动,海水翻涌,平台离地三尺,猛地向前弹射。
雨晴闭眼,体内冰凰心源随地脉波动轻轻震颤。紊乱的磁场如乱流撕扯着感知,唯有那一点寒源在识海深处稳定跳动,像一根无形丝线,牵引着方向。她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光轨迹。
“偏左七度。”她声音很轻。
莫凡调整角度,火系魔力注入引擎,推力骤增。平台破浪而行,穿过一片被熔岩烧焦的珊瑚林。远处海面扭曲,一座岛屿轮廓缓缓浮现——岩壁焦黑,裂缝中透出暗红光晕,仿佛整座山都在呼吸。
“火山岛。”他说。
平台在距岛三百米处停稳。再往前,空间开始扭曲,唐月和汐澜的身影在百米外模糊消散,如同被雾气吞没。
“他们过不来了。”雨晴说。
“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们来。”莫凡跳下平台,伸手将她扶下。脚踩在焦岩上,热浪从鞋底窜起。他抬手凝聚风系魔力,在海面划出一道火线标记退路。
雨晴未动,掌心贴向地面。寒流渗入岩层,顺着地脉探去。冰凰心源震颤加剧,像是回应某种古老召唤。她缓缓起身,指向西北方向:“那里。”
两人并行,穿过断裂的岩脊。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冰霜交织的气息,每走一步,脚下岩石的温度都在变化。忽然,前方岩壁裂开一道狭缝,幽深洞口藏于其后。
他们停下。
左右两座门户对称而立,相距约十五步。左侧门体由整块冰晶雕成,纹路如羽翼展开,寒气凝而不散;右侧则是熔岩浇筑,火焰纹路在表面缓缓流动,热浪逼人。
莫凡看了眼雨晴。
她已走向冰晶门,指尖轻触门面。一股反震之力传来,寒流回弹,几乎震散她的魔力脉络。她退后半步,眉心微蹙。
“单侧开启会触发自毁。”她低语,“能量失衡。”
“我可以用空间延展,同时触碰两边。”莫凡迈步。
“不行。”她拦住他,“你强行分裂存在,风火魔力会失控。上次在黑礁峡谷,你差点被反噬撕裂经络。”
他顿住。
她沉默片刻,掌心泛起微光。一缕极淡的寒流自识海深处剥离,如霜丝般缠绕指尖。这是冰凰心源的本源之力,过去只在生死关头被动激发,从未主动调用。
“这次不一样。”她说,“我能控制。”
莫凡盯着她,没再阻拦。
她闭眼,将那一丝本源缓缓注入冰晶门。刹那间,门上纹路亮起幽蓝光芒,羽翼图案仿佛活了过来,轻轻震颤。一声低鸣自门内传出,像是远古凤啼,穿透岩层,直抵人心。
与此同时,右侧火焰门猛然一震,熔纹骤然炽亮。
莫凡立刻上前,立于火门前。双手交叠,风系魔力卷起热流,火系魔力随之升腾。螺旋状的风火柱直冲天际,撞入门心。火焰纹路层层点亮,如同苏醒的血脉。
两道光芒同时攀升。
冰晶门与火焰门的顶端几乎触碰,能量在空中交汇。刹那间,轰鸣炸响,元素对冲形成风暴漩涡,气流如刀,卷起碎石与热浪,直扑两人。
莫凡反手催动风系,将冲击力折转为推进气流,稳住身形。雨晴则迅速拍地,寒流炸开,冰晶地面瞬间铺展至漩涡边缘,冻结气流乱流,硬生生将风暴钉在入口之外。
风暴渐弱。
两扇门同时开启,内部通道显露。左侧是寒冰构造,四壁凝霜,地面光滑如镜;右侧则是熔岩通道,岩浆在沟槽中缓缓流动,热气蒸腾。两条路完全对称,材质、宽度、弧度,无一不相同。
正对入口的中央,一块金属残片悬浮半空。
它约掌心大小,边缘参差,表面刻有古老符文,微光流转。残片下方无支撑,周围空气扭曲,仿佛连时间都被其牵引。那是三叉戟的第一部分碎片,静静悬在那里,像在等待。
莫凡缓缓吐出一口气。
“它认主?”他问。
雨晴没有回答。她盯着那碎片,冰凰心源在识海中轻轻震颤,不是警告,也不是共鸣,而是一种……确认。
她向前一步。
地面刚结的冰层忽然发出细微裂响。她低头,看见自己掌心渗出一缕血丝,顺着指尖滑落,在冰面上砸出一个小点。
莫凡抓住她的手腕。
“你还流着血。”他说。
她这才察觉。刚才剥离本源时,识海如被撕开一道口子,痛感被强行压下,此刻才浮现。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下次别这么干。”他声音低,“你想用命去试,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她看着他,终于点头。
他松开手,转而将她护在身后,迈步向入口逼近。风火魔力在周身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变。雨晴紧随其后,寒流在掌心凝而不发。
他们站在双门交汇处。
两股能量仍在空中纠缠,冰与火的余波在通道深处回荡。中央的碎片微微震颤,光晕扩散,映在两人脸上。
莫凡伸手,想要触碰。
雨晴忽然抬手拦住他。
“等等。”她低声说,“门没关。”
话音未落,两侧通道深处同时传来震动。冰晶门与火焰门的纹路开始逆向流转,光芒由盛转衰。门体边缘浮现出细密裂痕,像是即将崩塌。
“同步失效。”她迅速分析,“我们开启的时间差超过三秒,能量回路开始倒灌。”
“能补救?”他问。
“可以。”她看着那碎片,“但必须同时维持两门激活状态,否则碎片会随通道一起湮灭。”
“那就同时撑住。”他站定,风火魔力再次升腾。
她点头,掌心寒流涌动。两人分立两侧,莫凡掌按火焰门心,雨晴手贴冰晶门核。魔力注入,光芒重新亮起。
门体稳定。
碎片光晕恢复,静静悬浮。
雨晴喘了口气,指尖微微发抖。她知道,这状态撑不了太久。冰凰心源的剥离已造成内伤,每一次魔力输出都在撕裂识海边缘。
莫凡察觉她的异样,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对他摇头。
就在这时,碎片忽然轻颤,表面符文逐一亮起。一道光束自其上射出,投在两人之间的地面。光影交织,显现出一段残缺地图——一条隐秘路径贯穿岛屿内部,终点指向地底深处。
雨晴瞳孔微缩。
那路径的起点,正是他们脚下。
莫凡盯着地图,声音低沉:“这不是指引。”
“是陷阱。”她接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加大魔力输出。双门光芒再度攀升,通道稳定。
碎片光晕未散。
雨晴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滴晶莹泪珠在指尖凝成,却未落下。那是她最后的凝心之泪,本为护命而存。此刻,她将它悬于掌心,作为应急的底线。
莫凡看着她,忽然笑了下。
“你说过,你是工具。”他声音很轻,“但现在,你是非用不可的那个。”
她没说话,只将泪珠收回识海。
风火与寒霜交织,撑住双门。
中央的碎片静静悬浮,光晕流转,映照着两条对称的通道,也映照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