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圣龙宫回来，奔波灞心里那点关于九头虫的疑虑，非但没减少，反而像吃了过期激素的水草一样疯狂滋生。
九头虫这手“帮忙搞编制”的操作，实在太骚，骚得让他这条鲶鱼精都感觉滑不溜手，无处着力。
“妈的，想不通就先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米其林！”
奔波灞甩甩脑袋，决定暂时战略性搁置疑虑，继续贯彻“发展才是硬道理，搞钱才是大方针”的基本方针，
“管他九头虫是想上天还是想入地，老子先把自己的基本盘搞扎实！有钱有粮有兄弟，就算将来要开片，也特么有底气！”
他立刻将精力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商业帝国”……好吧，目前还只是“碧波潭走私贩子”事业中。
他先是巡查了自家的核心业务——血晶草和玄冰魄的走私线。
发现即便自己不在，手下那帮小弟也被他锻炼得相当靠谱，业务开展得井井有条，甚至还优化了一条躲避巡检的航线。
虽然期间遇到了两次天庭巡检司的突击检查，损失了两小船货，折合大概几十万天地宝钞，但整体利润依旧可观，账面上又多了厚厚一沓闪着灵光的钞票。
“不错不错，兄弟们辛苦了！这个月奖金加倍！受伤的兄弟汤药费双倍！”
奔波灞大手一挥，赢得了码头小弟们的一片欢呼和“霸爷仗义”、“霸爷威武”的马屁，忠诚度肉眼可见地+1+1+1……
他又仔细审阅了阿善从沉月河发回来的“水麟趾项目启动报告”和第一期预算申请，大手一挥：
“准了！再拨五条快船，三十个好手过去！告诉他们，放开手脚干，出了事……呃，尽量别出事，要是真出了事，霸爷我兜着！”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波澜不惊的搞钱节奏，奔波灞甚至有点享受这种“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朴实无华，差点忘了总部还有两条老狐狸在憋大招。
这天，他正背着手，在自家码头上“检阅”那支日益壮大的“霸字头舰队”，看着那些挂着黑龙旗、经过伪装的走私船，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是该开拓新货品还是继续扩大运输规模。
忽然，一个龙宫的传令虾兵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霸……霸爷！龙王陛下急召！请您立刻去总坛参加龙头大会！有天大的喜事宣布！是……是关于编制的事儿！”
奔波灞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稳如老狗，甚至还有闲心纠正对方：
“注意措辞！那叫‘神职任命’！什么编制不编制的，多俗气！”
（内心oS：妈的，还真是编制下来了？！）
那虾兵一脸兴奋，与有荣焉地说：
“是是是！神职任命！委任状下来了！是九头虫大人亲自带回来的！货真价实，盖着凌霄宝殿吏部和水神司大印呢！闪闪发光！”
奔波灞脸上的笑容瞬间有点僵硬。
卧槽？！来真的？！不是高仿？不是忽悠？
他本来还心存侥幸，觉得九头虫多半是吹牛逼忽悠老龙王开心，或者弄了个足以乱真的高仿假证糊弄事。
没想到，这厮居然真把盖着凌霄宝殿公章的正式委任状给弄来了！
这特么……这挂是充了多少钱啊？！
这得找了多硬的关系？难道他在天庭真有爹？
一股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不服，或者是强烈危机感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九头虫这波操作，不仅帮了龙王，更是在无声地展示他深不可测的背景和能量！
这比他直接打上门来抢地盘还要让奔波灞感到憋屈和难受。
武力对抗他还有点底气，这种降维式的政治打击，让他有点无从下手。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奔波灞打发走传令兵，脸色阴沉下来。
“波仔！”他喊来心腹，
“去，把咱们库房里那株五百年的血珊瑚，还有那盒压箱底的、会自动播放《祝你福寿与天齐》的‘夜明珠投影仪’打包！妈的，送礼不能落了气势！还得有科技感！”
他带着满心的麻麦皮和最好的礼物，脸上堆起纯熟的营业式笑容，赶赴龙宫总坛。
刚到总坛大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虚伪的笑声。
“哎呦呦！这不是我们的大功臣，奔波灞霸爷吗？！”
一个慢吞吞的声音首先传来。
正是负责社团后勤、以抠门和算计闻名的老龟精。
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挪过来，脸上堆着假笑：
“霸爷辛苦！听说您又开拓了新航线？真是勇猛精进，为我等楷模啊！这业绩，年底分红肯定又是大头咯？”
（内心oS：这卷王，又来拉高社团KpI平均值了！）
奔波灞立刻拱手，笑容灿烂如菊花：
“阿龟叔过奖了！都是为社团服务，混口饭吃罢了。哪比得上您老运筹帷幄，掌管社团钱袋子，那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
（内心oS：老乌龟，又想探老子底细，门都没有！）
话音刚落，一个粗犷的声音插了进来：
“霸爷！牛逼！”
铁头黄走了过来，用力拍了拍奔波灞的肩膀，
“带兄弟们发财！是条好汉！以后有啥硬仗，招呼一声，我老黄带兄弟们给你撑场子！
（内心oS：这鲶鱼路子野，必须得搞好关系，说不定下次能一起干票更大的！）”
“老黄大哥仗义！”奔波灞赶紧奉承，“以后少不了要麻烦大哥！
（内心oS：头脑简单，倒是可以当枪使。）”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呵呵，霸爷如今可是龙王跟前的红人，社团的财神爷，眼里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吗？”
资历最老的高佬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身上时不时闪过一丝酸不溜的味道，
“听说霸爷在外面生意做得很大啊，可别忘了，这碧波潭，到底是谁的碧波潭。
（内心oS：这小子扩张太快，得敲打敲打，别忘本。）”
奔波灞心里骂了句“阴阳人”，脸上却满是诚恳：
“高大哥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我奔波灞能有今天，全靠龙王提携和各位前辈照拂！我赚的每一分钱，那都有社团的一份！以后还得靠高大哥您情报支持，多多关照啊！
（内心oS：笑面虎，迟早把你那点地盘也并过来！）”
一番虚情假意的商业互吹之后，主角终于登场了。
只见万圣老龙王，这次居然没穿他那套骚包的“江湖大佬”定制风衣，而是换上了一身天庭制式的“水神官服”！
虽然只是最低阶的款式，可能还是二手货，但那料子、那纹饰，透着一股浓浓的“体制内”气息。
他也没像往常一样直接瘫在巨大的宝座上，而是背着手，迈着蹩脚的方步，脸上带着一种刻意模仿出来的、和蔼可亲又略带威严的笑容，走到大殿中央，开始了他极其蹩脚的“领导视察”。
“啊，大家都来了啊？好好好！”
他目光扫过众人，停在老龟精身上，
“老龟啊，气色不错嘛！最近睡眠怎么样？听说你那边账目有点复杂？要注意身体啊，劳逸结合，社团离不开你这老成持重的！”
接着看向铁头黄：
“小黄啊！还是这么威武！很好！保持住！社团的安全就靠你们了！最近没跟周边邻居起冲突吧？要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然后是对高佬鲢：
“老高啊，眼神还是那么犀利！基层工作很重要，很辛苦！要注意方式方法，也要注意……呃……渗透，对，注意渗透，别误伤了友军。”
最后，他看向奔波灞，笑容更“慈祥”了：
“大奔啊！我们的大功臣！回来就好！你这次又给社团立新功了！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好！很好！不过也要注意安全嘛，听说这次很危险？下次可不能这么拼命了，你的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还是社团的宝贵财富啊！”
（奔波灞内心oS：喂喂喂，戏过了啊老登！就是个破水潭的股级干部编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选三界至尊了呢！这官腔打的，跟特么下了个‘领导讲话模拟器’App现学的一样！还宝贵财富，我呸！）
就在奔波灞快要被这尬出天际、漏洞百出的慰问尬晕时，正主九头虫登场了。
他依旧是那副冷峻嚣张、目中无人的模样，但细心如奔波灞，发现他今日的穿着似乎也更……“正式”了一些？细节处收敛了妖族的张扬，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体制内”的规整？
他的出现，让大殿里那虚假热烈的气氛瞬间降温，变得凝重而微妙。
万圣龙王立刻抓住机会，开始了他的重要讲话。
“各位兄弟！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宣布！同时，也要表彰一位为我们社团立下汗马功劳、挽狂澜于既倒的大功臣！”
龙王声音洪亮，表情庄重。
他先是吹嘘了一遍自己如何“众望所归”、“实至名归”、“德配其位”地获得了天庭的认可，然后话锋一转，重点来了：
“但是！众所周知，天庭办事，流程复杂，规矩繁多！门难进，脸难看，章难盖！本王这份委任状，能够如此顺利地、快速地批下来，全靠一个人！是他，不辞辛劳，上下打点；是他，耗费无数心血和人脉，辗转托请；是他，用无比的智慧和毅力，攻克了重重难关！这个人，就是九头虫，九爷！”
龙王激动地指向九头虫，唾沫横飞：
“没有九爷，就没有我万圣的今天！也没有我们碧波潭社团正式被天庭接纳的荣耀！虫爷的功劳，堪比再造！恩同父母！”
下面龙王的亲兵卫队很配合地响起一阵“恰到好处”的掌声。
接着，龙王图穷匕见，抛出了真正目的：
“为了表彰九爷的巨大贡献，经本王慎重决定，并已上报天庭相关部门备案，即日起，加封九头虫为我们碧波潭社团的副帮主！同时，兼任天庭碧波潭办事处副主任，协助本王处理与天庭相关的一切事务！”
奔波灞心里顿时像是满天乌云一扫而过，澄明透亮！
副帮主！办事处副主任！
实锤了！九头虫这厮果然玩的是政治投机！
他这是要走“体制内”路线！
刹那间，所有的线索在奔波灞脑中飞速串联起来！
九头虫！他最忌讳、最痛恨的，就是他那个“妖族”的出身！
尤其是他们相柳一族，在上古时期名声就不咋地，属于“凶神”范畴，是被人皇和天神主流排斥和打压的对象！
他最初勾搭万圣公主，不就是为了龙族逆鳞，想借此尝试解除家族的妖族诅咒，妄想一步登天封神吗？
那条路，现在看来是走不通了！
万圣公主的逆鳞是个高仿货没用，老龙王又死犟不肯给，这才让他一直耗在碧波潭！
现在红灯蛟一死，碧波潭正印水神空缺，所以，他换了策略！
一条更迂回，但也可能更稳妥的策略！
他自己因为出身问题，很难直接拿到天庭编制。
于是，他转而扶持一个更容易被接纳的“标的”——虽然菜但好歹是龙族根正苗红的万圣老龙！
先把这个老糊涂捧上“水神”的位置，把自己塞进这个新成立的“天庭办事处”，混个“副主任”的官方身份。
这一步，等于他半只脚已经踏进了“体制内”的门槛，身上那层“妖”的标签被冲淡了不少，多了层“官”的光环。
接下来呢？以他的手段和能力，架空这个只知道享乐的老龙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到时候，他就是实际上的“碧波潭水神”事务负责人！
有了这个平台和身份，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更高层的天神的，积累“政绩”，一步步洗白，最终目标恐怕是彻底脱离“妖籍”，成为一个真正的、被天庭认可的正牌天神！
至于为什么他之前隐忍那么久不直接灭掉水神府？
奔波灞也想通了，那个时候这个货还没到太乙金仙修为，贸然出手，以后天庭里实力上不占优势，难得谋取晋升。
所以他一直等到自己修为圆满，出关第一件事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平了水神府！把正印水神的位置给老龙王拿下来！
这样一看，那天晚上自己带队夜袭红灯蛟，忽然冒出来杀了红灯蛟的那个小弟，多半也是他安排的人！
“高啊！真他妈高！这布局，这耐心！”
奔波灞瞬间洞悉了对方的全盘计划和深层野心，内心虽然骂娘，但也不得不佩服这厮的隐忍和谋略。
这比单纯抢地盘、当妖王，格局大多了，也狠多了！
“想洗白上岸？还想踩着老龙王和整个碧波潭当垫脚石？”
奔波灞内心冷笑，“问过你霸爷我没有？”
还没等其他人从这任命中反应过来，奔波灞第一个越众而出，声音洪亮，表情真挚得能拿奥斯卡影帝：
“龙王陛下圣明！九头虫副帮主劳苦功高！实至名归！”
他先是定下基调，然后开始疯狂输出：
“我奔波灞代表黑龙堂全体兄弟，坚决拥护龙王的决定！坚决支持九头虫副帮主的工作！我们一定要紧紧团结在以龙王和副帮主为核心的社团领导层周围，积极开拓，努力创收，为社团的繁荣昌盛贡献全部力量！”
一番正得不能再正的表态，听得在场所有妖一愣一愣的，这觉悟，这政治站位，太高了！
接着，他示意波仔送上厚礼：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贺龙王陛下荣登水神之位，预祝陛下仙福永享，早日一统四海龙族！祝贺九头虫副帮主……呃……副主任仙路坦途，步步高升！”
（内心oS：祝你早日升天！）
最后，他抛出了真正的王炸，图穷匕见：
“为了表达对社团的无限忠诚，庆祝社团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跨越性的突破！我决定，本次与沉月河惊雷堂签订的水麟趾贸易合同，第一期产生的所有利润，我黑龙堂只留百分之三十，剩下百分之七十，全部上缴总坛，纳入社团公共发展基金！用于改善全体兄弟的福利和支持社团的可持续发展！”
此话一出，全场炸了！
水麟趾生意有多暴利，大家心知肚明！
百分之七十利润上缴？
这手笔简直石破天惊！
这已经不是让步了，这简直是散财童子下凡！
那三个原本还在酸溜溜看戏、琢磨着自己那点小算盘的老堂主，眼睛瞬间就红了，呼吸都急促了！
他们才不关心龙王当不当水神，九头虫当不当副主任，但他们真真切切地关心钱！
奔波灞这一下，等于是给总坛送了一座金山！
以后各个堂口申请经费、年底分红，都能跟着肥一波啊！
“霸爷高义！”
“霸爷才是真正为社团着想的大忠臣！”
“我早就说霸爷是咱们社团的栋梁！楷模！无人能及！”
一时间，所有的赞誉和感激之情，如同滔滔江水，全都涌向了奔波灞。
原本属于九头虫的高光时刻，瞬间被奔波灞用最朴实无华的“钞能力”抢得干干净净！
九头虫站在那里，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奔波灞，冰冷的杀意几乎不加掩饰。
如果目光能杀人，奔波灞此刻已经被凌迟处死、神魂俱灭了一万遍。
他本想通过这次“封官”确立自己的权威，一步步实施他的“洗白大计”。
没想到奔波灞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掀桌子用钱砸！
用最粗暴最有效的方式，瞬间抢走了所有风头，还赢得了几乎所有中层干部的实际支持！
把他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政治优势”打得七零八落！
政治投机？长远布局？
在真金白银的即时利益面前，有时候确实显得有点苍白无力。
奔波灞感受着九头虫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目光，心里冷笑：
“跟老子玩这套？老子前世在厂里跟领导斗智斗勇、政治站队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想搞内卷pUA？爷直接用钞能力破局！你想搞长远战略，我就给你搞短期利益冲击！看谁更能收买……啊呸，是团结兄弟！”
第一次非武力层面的交锋，奔波灞凭借出其不意的“撒币战术”，略占上风。
但他知道，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