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空座町的战场被分割成数个独立的舞台,每一处都在上演着生与死的激烈交锋。
日番谷冬狮郎与第三十刃赫丽贝尔的战场,无疑是其中最为绚烂的一处。
归刃为“皇鲛后”形态的赫丽贝尔,展现出了对“水”这一概念的绝对支配力。她手中的巨大三叉戟每一次挥动,都卷起足以融化钢铁的灼热海流,形成铺天盖地的水炮,从四面八方轰向那道白色的身影。
“卍解——大红莲冰轮丸!”
巨大的冰之翼在日番谷身后展开,钻石星辰般的寒气在他周身凝结,咆哮的冰龙与灼热的海流在空中激烈碰撞,蒸腾起遮天蔽日的浓雾。
冰与水,极寒与极热,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此刻奏响了毁灭的交响乐。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最年轻的队长正逐渐落入下风。
赫丽贝尔的灵压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洋,每一次攻击都显得游刃有余,而日番谷则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勉强抵挡住那连绵不绝的攻势。他的天资再高,在绝对的资历与灵压差距面前,依旧显得有些稚嫩。
战场另一侧,汪达怀斯正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山本总队长,其身上散发出的混乱灵压,本身就是一种对规则的污染。
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被这几处核心战场的激烈战况所吸引。
除了夜月莲。
他没有去看冰与水的华丽对决,也没有去关注那头被蓝染特意制造出来的怪物。他的【心眼(真)】如同覆盖整个战场的无形蛛网,将每一个关键人物的动向都纳入自己的感知之中。
尤其是那个一直站在蓝染身后,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狐狸般微笑的男人——市丸银。
在夜月莲的感知中,市丸银的存在感极低,就像一条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看似无害,却始终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恶意。这股恶意,并非针对正在激战的队长们,而是飘忽不定地,扫过远处那四根支撑着整个伪空座町结界的巨大支柱。
更准确地说,是扫过维持着支柱的几位副队长。
夜月莲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了东南方的那根支柱下。
雏森桃正双手结印,将自己的全部灵压注入支柱之中,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神情专注而坚定。她知道自己的职责有多么重要,不敢有丝毫分心。
就在这一刻,夜月莲感知中的那条“毒蛇”,动了。
市丸银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模糊的残影,瞬间消失。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席卷八方的灵压,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无声无息。
但夜月莲的心脏,却骤然一紧。
来了!
几乎是在市丸银消失的同一瞬间,一股极致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雏森桃的身后。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杀意,快到超越了感官的反应极限。
“射杀他,神枪。”
轻飘飘的声音,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在雏森桃的耳畔响起。
雏森桃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甚至来不及回头,来不及思考,死亡的阴影已经将她完全笼罩。她能感觉的到,一柄利刃正以无法理解的速度,刺向自己的后心。
完了……
这个念头刚刚在她脑海中闪过。
铛——!!!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属交击声,突兀地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响。
预想中身体被贯穿的剧痛没有传来,那股锁定住她灵魂的致命杀意,也在瞬间被一股温和而坚韧的力量从中截断。
雏森桃茫然地睁大眼睛,视野的余光里,只能看到一片扭曲的光影,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空气。
“专心维持结界。”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这里,交给我。”
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那股力量不大,却瞬间抚平了她心中所有的惊悸与恐惧,让她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恢复了平稳。
是队长……
雏森桃的视线缓缓聚焦,她看到了一道不算高大,却无比可靠的背影。
夜月莲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他单手反握着一柄剑。那柄剑很奇怪,剑身完全透明,只有在光线下才能看到一圈圈缠绕其上的、如同风旋般的气流。
正是这柄无形之剑,此刻正精准地抵着一截银白色的刀尖。
刀尖的另一头,连接着那张万年不变的狐狸笑脸。
市丸银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瞬间的凝固。
他眯着的眼睛似乎微微睁开了一丝缝隙,里面闪过一丝货真价实的惊讶。
自己的“神枪”,以速度和突袭见长,配合上自己刻意收敛的灵压,即便是同为队长的存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也绝无可能反应得过来。
更何况,对方还在与第一十刃交战之后的虚弱状态。
这个夜月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仅精准地预判了自己的目标,还在瞬息之间跨越了半个战场,用一把他从未见过的、仿佛不存在于世间的剑,完美地格挡住了自己的偷袭。
“哎呀呀……”
市丸银的笑容重新在脸上绽放,只是这一次,笑意更浓,也更危险。
“被发现了呢,夜月队长。”他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兴致,“你可真是……总能让人‘惊喜’啊。”
夜月莲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他按在雏森桃肩膀上的手稳定如山,另一只手手腕一振。
嗡!
缠绕在无形剑身上的风王结界猛然爆发,一股强大的斥力瞬间将“神枪”的刀尖弹开。
市丸银顺势收回了斩魄刀,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得有些过分的男人,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眼前这个人,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和理解范畴。每一次以为看清了他的底牌,他都会拿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力量。
压制拜勒岗的“时间”。
与京乐春水完美配合的“默契”。
以及现在,这神出鬼没的“守护”。
“市丸银。”
夜月莲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没有质问对方为何要偷袭自己的副官,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愤怒的情绪,只是用一种近乎探讨学术问题的平静口吻,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我很好奇,你对蓝染的‘忠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话音落下,整个战场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远处,正在与日番谷交战的赫丽贝尔动作一滞。
高空中,一直以俯瞰姿态观赏着一切的蓝染,眼神也微微一动,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而首当其冲的市丸银,那张狐狸般的笑脸,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僵住了。
他看着夜月莲,那双眯起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冰冷刺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