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幻想崩坏”的余波正面击中,佐马利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他引以为傲的响转速度,因为灵体的损伤而变得迟滞,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随心所欲地高速移动。
他惊怒交加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夜月莲,那张平静的脸在他眼中,比任何狰狞的恶鬼都要可怕。
他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少种手段?层出不穷的武器,闻所未闻的自爆剑术,还有那诡异的剑之领域……他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会掏出什么来。
夜月莲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对手已经身受重伤,速度大减,正是将他彻底击溃的最好时机。
“trace, on!”
夜月莲左手一挥,一柄造型华美、缠绕着螺旋剑气的长剑被投影出来,正是凯尔特神话中的魔剑“卡拉德波加二世(caladbolg II)”。
他没有将其作为箭矢射出,而是直接将其掷向佐马利,螺旋的剑气在空中带起刺耳的尖啸,强大的扭曲之力封锁了佐马利所有向左闪避的路线。
在掷出长剑的同时,夜月莲的右手并没有闲着,他的手指在空中快速划过,带起一道道金色的灵子轨迹,一个复杂而古老的符文在空中迅速成型。
这是他在浦原商店的地下训练场中,将投影魔术与“原初的卢恩”结合后,开发出的全新战斗方式。
被“卡拉德波加二世”逼迫着向右侧躲闪的佐马利,刚刚落稳脚跟,脚下的沙地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上隆起!
“thurisaz(巨人)!”
夜月莲口中吐出古老的音节。
随着他的话语,地面瞬间升起一座由高密度岩石构成的囚笼,将佐马利困在其中。
“这种东西!”
佐马利怒吼一声,用仅存的几只眼睛发动了“爱”的支配,岩石囚笼的结构瞬间被破坏,轰然崩塌。
但他刚刚脱困,一股灼热的危机感便从头顶传来。
“Ansuz(神)!”
又一枚符文在半空中闪耀,瞬间凝聚了周围的灵子,化作一道威力堪比六十号破道的火焰长枪,如天罚般呼啸而下!
佐马利狼狈地一个翻滚,躲开了火焰长枪的直击。火焰长枪插在地上,爆发出二次爆炸,灼热的气浪再次将他掀飞出去。
此刻的佐马利,彻底陷入了被动。
他就像一个被猎人戏耍的困兽,不得不在躲避那柄不断回旋、封锁走位的螺旋剑的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那些从各种角度冒出来的、诡异的“鬼道”。
他疲于奔命,身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口,原本属于十刃的从容与高傲,早已荡然无存。
夜月莲冷静地操控着这一切,他的大脑如同最高速的处理器,精准地计算着每一次攻击的角度、时机,以及佐马利可能做出的所有反应。
他在用一连串的组合攻击,不断地压缩着对方的闪避空间,逼迫对方犯错。
终于,在一次为了躲避火焰长枪的爆炸而做出的极限侧身闪避时,佐马利为了维持平衡,身形出现了仅仅零点一秒的僵直。
他的身位,他的姿态,他的重心,在这一瞬间,完全暴露在了夜月莲的攻击范围之内。
一个致命的破绽。
“——找到你了。”
夜月莲金色的瞳孔中,精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进行任何多余的动作。体内的灵核深处,那枚由卯之花烈亲手留下的、代表着剑道极致的【剑圣的刻印】,被他主动催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流遍全身。那不是灵压的暴涨,也不是力量的增强,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升华”。
在这一刻,他仿佛理解了“斩断”这一行为的本质。
他缓缓摆出了一个姿态。
那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甚至可以说是朴素的起手式——只是一个最标准的剑道拔刀斩姿势。
然而,就是这个简单的姿势,在远处观战的卯之花烈眼中,却仿佛蕴含了天地间所有的剑理。简单,纯粹,完美无瑕,仿佛是“斩击”这一概念的具现化。
卯之花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灿烂与狂热。
“就是这个……没错……就是这个!”她激动到身体微微颤抖,“你果然……理解了啊!”
夜月莲没有理会卯之花的反应,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了眼前这即将挥出的一刀上。
他为这一招,取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一念·无量(Ichinen muryo)。”
一个念头,即是无限。一刀斩出,断绝万法。
他轻声念出招式名,右手握住刀柄,缓缓拔刀。
没有华丽的光效,没有庞大的灵压波动,甚至连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都没有。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一道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刀光,一闪而逝。
快到超越了视觉,超越了感知,甚至超越了思维。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夜月莲已经收刀入鞘,重新恢复了站立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战场上,佐马利僵硬地站在原地,保持着那个极限闪避的姿势,一动不动。
下一秒,一道细细的血线,从他头顶正中央出现,笔直地向下蔓延,穿过他的眉心,穿过他的躯干,一直延伸到他那巨大的南瓜状身体的底部。
他身上所有还亮着的眼睛,在同一时间,永远地失去了光彩。
“为……为什么……”
佐马利艰难地开口,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不解与茫然。
他不懂,为什么这一剑,能无视他的钢皮,能斩断他的灵体,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与生俱来的“爱”的规则,也被这一剑,从概念的根源上,彻底斩断了。
夜月莲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呼吸略显急促。
这一招对他精神和意志的消耗,远比一场高强度的战斗还要巨大。
他看着即将化为灵子消散的佐马利,淡淡地开口,既是回答他的问题,也是在向远处那位初代剑八,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
“我的剑,斩断的不是你的身体。”
“而是‘规则’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