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的指尖跳动着火焰，剑域的余威还在四周弥漫。他刚喘了口气，任天行却已经抬起了手。
刀光一闪，大地轰然裂开。
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从西门外直冲而来，像是被巨斧狠狠劈过。血水从地底喷涌而出，不是一滴一滴地流，而是一片一片地冒出来，迅速汇聚成一条翻滚的血河。
江烬瞳孔一缩，立刻后退半步。
血河翻腾，雾气升腾，在空中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影子。足足有十丈高，全身由血浆和黑气缠绕而成，没有脸，只有一双燃烧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墙。
血河魔影站起来了。
它抬起脚，踩在护城河上。河水瞬间蒸发，砖石崩裂，整段城墙都在剧烈晃动。
江烬咬紧牙关，双手合拢，再次调动心神。剑域展开，上百道剑气交织成网，朝着魔影的脸面猛冲过去。
可剑气撞上血雾，却没有撕裂它。那些锋利的剑气刚一接触，就被血色吞噬，连一点声音都没留下。
反震的力量顺着灵力倒灌进江烬体内，他胸口一闷，喉咙发甜，硬是把那口血咽了回去。
没用。剑域对这东西根本不起作用。
他立刻收招，双脚猛地蹬地，整个人跃向半空。右臂上的赤鳞全部张开，火元在拳头上压缩到极致，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这是焚天诀最强的一招——焚天轰。
拳头还没落下，热浪就已经让空气扭曲。江烬一拳砸向魔影胸口，正中核心。
轰！
冲击波炸开，血雾四散。魔影后退了一步，胸前凹下去一块，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江烬落地，膝盖微弯卸力。他感觉到右臂有些不对劲，赤鳞边缘发烫，好像要裂开一样。
不等他调整，魔影双掌合十，猛然向下压去。
一股血色冲击波贴着地面横扫而来。所过之处，青石板全被炸碎，守军也被掀翻了一大片。
江烬来不及躲，只能靠战体硬扛。
就在冲击即将击中他的瞬间，一声大吼从旁边传来。
“江烬！接住！”
蒋天雄冲了出来，手中的铜盾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着挡在江烬面前。
轰！
盾牌正面承受冲击，表面符文疯狂闪烁，只撑了一瞬就炸成了碎片。余波依旧猛烈，狠狠撞在江烬身上。
他整个人倒飞出去，背部重重撞上断裂的城垛，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但他没有倒下。
他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右手依然紧握成拳。赤鳞从肩膀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像干裂的土地。
魔影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次，江烬体内的火元也跟着紊乱一分。他能感觉到血脉躁动，焚天诀的节奏被打乱，力量也开始不稳定。
裂缝中渗出的血珠顺着胳膊滑落，滴在地上。奇怪的是，那些血迹刚碰到焦黑的地砖，就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吸走，融入了空气里。
江烬眼神一凝。他的血……竟然和魔影产生了共鸣？
不能退。
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过来。他逆向运转焚天诀，强行锁住经脉，压制沸腾的气血。
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右拳依旧紧握。赤鳞虽然布满裂痕，却还在发光。
魔影抬手，一掌横扫。
江烬侧身躲过主要力量，但掌风还是擦过了肩膀。咔的一声，肩胛骨像是裂了。他单膝跪地，靠左手撑住才没倒下。
身后传来守军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想冲上来扶他，却被旁边的执事拦住了。
“别过去！他还站着！”
江烬缓缓抬起头，看向骑在骨马上的任天行。那人嘴角带着冷笑，手指轻轻点动血旗，操控魔影继续逼近。
“你想打开墟渊之门？”江烬开口，声音沙哑，“那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魔影停下脚步，红眼紧紧锁定他。
江烬撑着地面的手指用力收紧，指甲抠进了砖缝。他慢慢站直身体，右臂垂在身侧，赤鳞的裂缝越来越多，火元不断外泄，战体的强度明显下降。
但他一步也没后退。
远处，蒋天雄被守将拉住，左肩擦伤流血。他挣扎着还想冲上去，却被几个人死死按住。
“你去了也是送死！”
“他是江烬！他会撑住的！”蒋天雄吼道。
江烬听见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慢慢抬起左手，贴在胸前，护住心口的位置。
那里，焚天镜的残片正在发烫。
魔影再次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血球，越变越大，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江烬知道这一击躲不掉。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目光更冷。
体内火元最后一次爆发，赤鳞在破碎的边缘闪出最后一点红光。
他准备迎上去。
就在这时，城墙上一阵骚动。
有人喊：“援军来了！是南荒的散修队伍！”
江烬眼角余光看到十里外尘土飞扬，几十道身影正快速接近。蒋天雄带来的帮手终于到了。
但这对魔影毫无影响。
血球已经成型，直径超过三丈，里面还能看到扭曲的人脸在嘶吼。
魔影举起手，准备拍下。
江烬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站稳，右拳再次提起，尽管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他不能倒。只要他还站着，防线就没有破。
血球落下。
江烬冲了上去。
拳头撞上血球的瞬间，赤鳞大片崩裂，火元像决堤一样狂涌而出。他的手臂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但他没有松手。
他用自己的身体顶住那一击，硬生生将血球推偏了几寸。
轰！
爆炸发生在城墙外侧，半个城角被削去，碎石漫天飞溅。
江烬被气浪掀翻，重重摔在地上，右臂彻底失去了知觉。他趴在那里，手指还在抓着地面，试图爬起来。
魔影低头看着他，红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江烬抬起头，嘴角全是血。他看了任天行一眼，又望向远处奔来的散修队伍。
他还活着。
他还能站。
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慢慢握紧，指尖深深抠进烧焦的砖缝。
血从额头流下，遮住了一只眼睛。
他吐出口中的血沫，低声说：“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