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的手举在半空中，掌心朝上，等着那滴青金色的灵雨落下来。
可天上的云突然变暗了，原本闪着银光的云被紫黑色盖住。一道又粗又亮的紫色雷电猛地劈开天空，直冲着他头顶砸下。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的剑域还在体内收回，灵力全都集中在丹田，准备承接灵雨。这道雷来得太快太狠，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轰！
雷柱狠狠砸在他头上，身体猛地一震。骨头像是炸开了，五脏六腑都在抖。嘴里涌出一股腥甜，他咬紧牙关，硬是把血咽了回去。
经脉像烧起来一样。
不是被火烧，是被雷电。紫色的电蛇钻进血肉，一路往识海冲。焚天诀自动运转，体内的火焰从内向外烧，想把雷电逼出去。可两股力量撞在一起，反而让体内乱成一团。
他眼前发黑，差点倒下。
就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他把手中最后一丝灵雨之力猛地压进丹田。火性瞬间爆发，总算撑出一丝清醒。
识海里那道剑意动了。
它本来已经快熄灭了，此刻被生死逼到绝境，忽然重新燃起。一道无形的屏障撑开，挡住了第二波雷压。
虽然只撑了半秒就碎了。
但这半秒够了。
江烬睁开眼，瞳孔中有火光跳动。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咙。借着这股痛感，他逆转焚天诀，不再往外排雷，而是主动把雷引进来。
雷走督脉，火行任脉。
他要把雷当成火来炼化。
第一道雷刚散，第二道已经在天上凝聚。乌云翻滚，雷光比刚才更粗，整个擂台的地面都被压得裂开。
古月儿站在边缘，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她早就没力气了。灵雨耗尽了真元，手臂麻木得不听使唤。可当她看到江烬头顶冒烟、皮肤开始发焦时，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抬起手，结印。
《虚空引》的残诀她只学了一半，根本不完整。但她不管这些，把最后一丝真元灌进手印，强行牵引雷电的方向。
“偏！”
她低声吼道。
雷光晃了一下，擦着江烬右肩轰下。地面炸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热浪扑面而来。
江烬肩膀一颤，衣服被烧穿，皮肉焦黑。但他没动。
他知道有人在帮他。
第三道雷来了。
比前两道加起来还要强。乌云中心裂开一个口子，雷球旋转着，带着毁灭的气息直直落下。
古月儿已经站不稳了。
她咬住嘴唇，用力到出血。双臂抬起，指尖连着天空，银色的光丝从她体内抽出，织成一层薄薄的茧。
她跳了起来。
迎着雷球冲上去。
电光击中她的瞬间，整个人像是被钉在空中。银茧剧烈震动，裂缝一道接一道出现。她的身体不断抽搐，嘴角喷出血，手指都扭曲变形了。
但她没有退。
雷电顺着她的手臂滑落，一部分被引向地面，另一部分……她硬生生扛了下来。
她落地时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头发贴在脸上，全是汗水和血。她抬头看向江烬，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别停……继续。”
江烬听见了。
他看着她跪在那里，浑身冒烟，指尖还连着天上的光芒。那一瞬间，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但他不能停。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火焰。
他张开双臂，不再防御。
第四道雷正在形成，乌云深处噼啪作响。他主动打开经脉，让焚天诀顺着雷的节奏运行。火随雷动，雷借火势。
他低声说了一句：
“焚天者，不惧天罚。”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皮肤上浮现出赤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活的一样，顺着血脉游走，所过之处，雷电的力量被一点点吸收进去。
这不是排斥，是吞噬。
他的右手还举着，掌心向上。那滴青金色的灵雨终于落下，落在他手心。
没有蒸发。
它停在那里，像一颗不会融化的冰珠。
江烬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握住了它。
体内的雷与火开始交融。每一次心跳，都有一丝雷电被炼化。经脉疼得像是要裂开，但他撑住了。
古月儿趴在地上，一只手还抬着，指尖连着最后一丝银光。她的呼吸越来越弱，一下比一下浅。但她没有松手。
她知道，只要她还连着天，就能替他分担一点雷劫的压力。
第五道雷在云层中酝酿。
乌云翻滚，像煮沸的墨汁。雷光在深处跳跃，越来越亮。
江烬盘坐在焦土上，全身冒着紫焰——那是雷火交织的结果。他左手撑地，右手握着那滴未化的灵雨，手臂上的赤纹缓缓爬向肩膀。
他还能撑。
他还不能倒。
古月儿的指尖突然抖了一下。
银光闪了两下，然后暗了下去。
但她的人没有倒下。
她伏在地上，脸贴着滚烫的地面，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江烬的背影。
风卷着灰烬吹过擂台。
远处的人群早已退开，没人敢靠近。高台上几位长老站起身，却没人下令阻止。这种劫数，插手就是送死。
江烬的呼吸变得沉重。
每吸一口气，都有雷光从鼻孔溢出。他的丹田胀得发痛，识海里的剑意轻轻震动，仿佛在回应天劫。
他抬起左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和灰。
然后重新放在膝盖上。
坐正。
挺直。
第六道雷的阴影已经笼罩下来。
云层压到了百丈高，雷声不断，震得人耳膜生疼。
江烬的皮肤开始龟裂，血从细缝里渗出来。但赤纹越来越多，爬得也越来越快。它们像根须一样扎进肌肉，把雷的力量一点点转化。
他感觉到，自己快要抓住了。
那种生死之间的平衡。
焚天诀在体内咆哮，在催促他往前冲。可他知道，现在不是突破的时候。他必须守住这口气，守住这个状态。
古月儿的衣角烧了起来。
火很小，是从她手臂蔓延过来的。她没动，也没去拍。
她的头垂着，但脖子还撑着，没有完全趴下。
第七道雷开始凝聚。
这一次，乌云裂成了八瓣，中央黑洞洞的，像一只眼睛在盯着他。
江烬的右手慢慢松开。
那滴青金灵雨浮了起来。
悬在他掌心上方，轻轻转动。
他抬头，望着天空。
嘴里吐出两个字：
“来吧。”
雷光一闪。
整片天空亮如白昼。
古月儿的手指突然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