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荷庄园的后山沾着晨露的湿气,林间的雾气还没散尽,苏雨娟就听见山脚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转头望去,只见姐姐的老护卫腊梅领着个瘦小的身影往山上走——那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外女的,因为那套衣服是她买的。女孩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周遭的树木与石阶,正是新来的队员丫蛋。
“二公主,大公主让我把这孩子送来。”护卫把孩子领到苏雨娟跟前,低声说了句便退到了一旁。苏雨娟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丫蛋的脸颊,声音放得柔缓:“别怕,往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丫蛋抿着唇没说话,只是偷偷瞥了眼不远处正摆弄木剑的雨坤,那眼神里藏着几分好奇。
“你比雨坤还小一个月呢。”苏雨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朝雨坤招了招手,“雨坤,过来认识下妹妹。”雨坤扔下木剑跑过来,仰着小脸打量丫蛋:“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雨坤。”丫蛋攥着衣角,细若蚊蝇地应道:“冯丫蛋……”
等腊梅把丫蛋的经历细细说给苏雨娟听,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原来丫蛋的爹冯秀才被判了十年徒刑,竟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冯秀才这等人,根本不配为人父!”苏雨娟气得攥紧了拳头,看着丫蛋瘦弱的模样,心里越发疼惜,“往后你就叫雨丫,把那‘冯’字去了,跟雨坤一块儿,都是咱们护卫队的一员。”雨丫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小声喊了句:“好的。”
谁也没料到,这小小的雨丫竟藏着能耐。晚饭后队员们围坐在一起识字时,雨坤拿着木炭在石板上画得歪歪扭扭,雨丫却能稳稳写出“山”“水”“木”几个字。腊梅凑过来瞧着,惊奇地问:“雨丫,你怎么认识这么多字?”雨丫捏着衣角笑了笑:“我娘亲以前教过我,她说女孩子也要识点字才好。”
苏雨娟见状越发欣慰:“往后你俩就一块儿学,雨丫认得字多,也帮着雨坤学学。”雨坤立刻凑到雨丫身边:“雨丫妹妹,明天你教我写‘剑’字好不好?我想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要学‘武功’!”雨丫用力点头:“好呀,我教你,你也教我练剑好不好?我看你白天比划得可好看了。”两个孩子当即就拉了勾,惹得周围的队员们都笑了起来。
往后几日,队员们晨起练功时,雨坤和雨丫就站在一旁,小手跟着比划招式。雨坤学得急,常常胳膊抬得不对,雨丫就拽着他的袖子纠正:“雨坤姐,胳膊要再抬高些,像雨娟姐那样。”有时雨丫的脚步乱了,雨坤也会模仿护卫的样子,板着小脸说:“不对不对,应该先迈左脚。”苏雨娟远远看着,嘴角噙着笑,只在两人错得实在离谱时才上前指点两句,从不强求他们跟上进度。
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大半天,次日天刚放晴,林间的蘑菇就冒了出来,白花花的一片藏在腐叶底下,看得人心里欢喜。队员们刚收拾好练功的木剑,就摩拳擦掌地要去采蘑菇。
“急什么!”苏雨娟叉着腰笑骂,“先把晨功练完,练好了功才有力气采蘑菇。”
众人不敢怠慢,握着木剑练起了基础招式,劈、砍、刺、挡,动作整齐划一,林间很快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半个时辰后,苏雨娟喊了停:“行了,拿上竹篓,动作快点,别让蘑菇蔫了。”话音刚落,队员们就拎着篓子往树林里钻,只有两个年纪稍长的护卫留守,带着雨坤和雨丫在院子里晒前一天采的干蘑菇。
雨丫蹲在竹匾旁,小手轻轻拨弄着蘑菇:“护卫大哥,这些蘑菇晒好了能吃吗?”
“当然能,”护卫笑着说,“炖鸡汤最香了,等晒够了,让厨房给你们做。”雨坤立刻接话:“我娘以前就给我做过!明天我要多吃一碗!”两个孩子一边说,一边把粘在一起的蘑菇分开,倒也做得有模有样。
可采蘑菇的队伍刚走没多久,苏雨娟就想起了姐姐苏雨荷的嘱咐,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要是被姐姐看见了,又得说我带着大家满山疯跑。”一旁的杏花听见了,忍不住反驳:“雨娟姐,这哪能叫疯跑啊?满山的蘑菇都冒出来了,不采的话不就烂在地里了?多可惜。”
苏雨娟无奈地摇摇头:“我也知道可惜,只能辛苦点,每天早点起来练功,练完就去采蘑菇。”
往后的日子里,她果然带着队员们天不亮就起身,练功练到日上三竿,接着就钻进树林采蘑菇,傍晚回来还要晾晒、分拣,一天下来忙得脚不沾地,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好在这些队员大多出自农家,干起农活来个个拿手。杏花采蘑菇的速度最快,手指在腐叶间翻飞,一会儿就捡满了半篓;铁蛋力气大,专挑那些藏在树根深处的大蘑菇,一趟下来总能比别人多采些。
“虽说累点,可看着篓子里的蘑菇,心里就踏实。”铁蛋擦了擦额头的汗,把一篓蘑菇倒进大竹筐里,“以前在山下,哪能采到这么多好蘑菇啊。”
山洞周围的树林里蘑菇长得格外密集,一片连着一片,队员们采了整整三天,竟晒出了十几袋干蘑菇。正巧送雨丫来的腊梅要回京城,苏雨娟便让他捎走了大半:“带回去给庄园里的人尝尝,剩下的留着咱们自己吃。”
处理完蘑菇,苏雨娟又盯上了林间的野果子:“这几天杏树该熟了,咱们去摘杏子,顺便再找找别的野果。”出发前,她特意把队员们召集起来,指着山路说:“走路的时候都精神点,尽量用蹦跳的法子,这也是练轻功的好机会。”
有队员不解地问:“采果子就采果子,咋还练上轻功了?”
“咱们是护卫队员,武功可不能耽误。”苏雨娟解释道,“上山要用轻功省力气,下山要用轻功稳身形,正好借着采果子的功夫练练。而且咱们早晚要跟子宇庄园的护卫比武,到时候可不能输了气势。等这几天忙完,我可要检查你们翻大石头的本领,谁要是练得不好,可别怨我罚他。”
杏花立刻接话:“二公主姐说得对!要是谁的武功退步了,往后采果子、采蘑菇可就没他的份了,后果不用我多说吧?”众人连忙应和,纷纷拍着胸脯保证肯定好好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