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9月26日凌晨,上海美国海军陆战队军营。哈特上校站在弹药箱上,面前是整齐列队的二百名陆战队员。晨雾笼罩着训练场,但掩盖不住士兵们眼中的怒火——日本海军在东海演习的消息像野火般传遍了整个军营。
小伙子们!哈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粗糙,那些日本小矮子以为能在我们家门口耀武扬威!他踢了踢脚边的弹药箱,他们错了!
队列中传来低声咒骂。这些驻守上海多年的陆战队员早就看日本海军不顺眼——从虹口区的日本水兵挑衅,到长江上的军舰对峙,积怨已久。
哈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美元钞票,在晨风中哗啦作响:我宣布新规定——今天开始,每打死一个威胁代表团的日本特务或军人,赏十美元!
队伍瞬间沸腾。士兵们吹口哨、跺脚,有人甚至把钢盔抛向空中。军士长不得不吹哨维持秩序。
安静!哈特举手示意,这不是为了钱!他故意停顿,扫视每一张年轻的脸,这是为了履行我们保护代表团的神圣职责!
去他妈的职责!后排一个红发士兵喊道,我就是想揍那些斜眼的杂种!
哄笑声中,哈特嘴角微微上扬。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用金钱点燃的怒火,再用荣誉感加以引导,最终形成一支嗜血的精锐部队。
贝克少校!哈特转向副官,带一队人去码头,确保代表团行李安全装车。墨菲中校,你的人负责华懋饭店外围。其他人...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跟我去机场。日本人敢靠近专机一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陆战队的!
队伍解散后,士兵们快速检查武器装备。哈特注意到他们比往常更认真地擦拭枪械,更仔细地清点弹药。十美元一个人的悬赏,比任何爱国演讲都管用。
上校,军需官小声问,赏金...从哪出账?
哈特咧嘴一笑:领事馆特别经费。高斯先生说,这是商业代表团安保的必要开支
那要是...军需官做了个抹脖子手势,打死十几个呢?
那就记在海军部的账上。哈特戴上白手套,反正他们派我们来当保姆,总得付保姆费。
同一时刻,上海龙华机场。陈纳德靠在他崭新的p-26上,眯眼望着东方渐亮的天空。这款波音公司最新式的单翼战斗机,漆成了耀眼的红色,机翼上巨大的星条徽在晨光中闪闪发光。
上校,机械师递上飞行日志,全部检查完毕。新装的电台有点敏感,但发动机像瑞士表一样精准。
陈纳德——这位脾气火爆的德克萨斯老飞行员——拍了拍飞机机身:宝贝儿,今天该让那些日本小子见识见识真正的飞行了。
他爬上机舱,戴好飞行镜。地勤人员撤走轮挡,红色战机在跑道上加速,如离弦之箭冲向天空。陈纳德拉起操纵杆,战机几乎垂直爬升,在两千英尺高度改平,向东海方向飞去。
无线电里传来地面控制台的呼叫:啄木鸟一号,这里是鸟巢。日本演习舰队在东北方向80海里,高度5000。
收到,鸟巢。陈纳德调整电台,我去打个招呼。
十分钟后,陈纳德从云层中钻出,眼前豁然开朗——六艘日本军舰排成战斗队形,四架三菱九六式舰载战斗机正在编队飞行。日本飞行员显然也发现了他,迅速改变队形迎上来。
来吧,小子们。陈纳德喃喃自语,推动油门。p-26的速度瞬间提升,迎着日本机群冲去。
双方距离迅速缩短。陈纳德能看清日本飞行员惊讶的表情——他们没想到会在公海上空遭遇美国最新式战机。按照国际惯例,这种通常只是互相晃动机翼表示无害通过。
但陈纳德从不按常理出牌。他突然压下机头,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向海面俯冲,在距离浪尖不到一百英尺处改平,然后猛然拉起。这个惊险的特技动作让日本飞行员目瞪口呆——他们的九六式根本做不出如此剧烈的机动。
该回家了,小子们。陈纳德对着无人倾听的电台说道,然后做了一个标准的横滚动作,从日本编队下方穿过,机翼几乎擦着领头机的腹部。
日本飞行员显然被激怒了。两架战机脱离编队,向陈纳德包抄过来。陈纳德咧嘴一笑,推动油门到底。p-26的普惠发动机咆哮着,瞬间将追击者甩开。他做了个优雅的桶滚,绕到日本战机后方,用瞄准具牢牢锁定了其中一架。
虽然没装实弹,但这个姿势已经足够传递信息——在真正的空战中,这两架日本飞机已经是他的战绩了。
日本飞行员终于意识到对手的实力,匆忙发出信号要求脱离。陈纳德晃动机翼表示同意,然后做了一个更加挑衅的动作——他飞到日本舰队正上方,连续做了三个横滚,然后向上海方向飞去。
无线电里突然传来日语通话,夹杂着英语:美国飞行员...这是...挑衅行为!
陈纳德按下通话键:早上好,先生们!只是例行飞行训练!祝你们演习愉快!
他关掉电台,看着后视镜里气急败坏的日本战机。今天这场打招呼,足够让东京的参谋们琢磨一阵子了。
华懋饭店门前,哈特上校的担忧成了现实。十几个日本和聚集在警戒线外,不断试图接近代表团成员。更麻烦的是,六名日本海军军官公然站在马路对面,用望远镜观察饭店出入口。
上校,贝克少校低声报告,二楼发现可疑包裹,疑似爆炸物。已安排拆弹小组。
哈特面不改色:疏散代表团到地下室,但要做得隐蔽。不能让日本人知道我们发现了。
他走向那群日本军官,故意将佩剑碰得叮当作响:先生们,这里是美国财产。请保持距离。
为首的日本海军少佐僵硬地鞠躬:我们只是...观光。上海很美丽。
是啊,美丽得能要人命。哈特冷笑,特别是对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少佐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恢复礼貌的微笑:美国代表团...什么时候离开上海?
等你们的海军演习结束。哈特故意大声说,让周围的陆战队员都听见,顺便告诉你的手下,我的小伙子们今天心情不好。十美元一个人的赏金,让他们特别...热情。
少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显然听懂了哈特的暗示——美国人对日本特务的悬猎已经开始。
当少佐匆忙离开时,哈特注意到一个细节:他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枪套上,但手指在微微发抖。恐惧,哈特想,这是个好兆头。
回到饭店大堂,哈特听到两个陆战队员的对话:
我刚才数了数,外面至少有二十个日本特务。年轻士兵兴奋地说,那就是两百美元!
别急,菜鸟。老兵叼着烟说,等他们真的动手再算钱。上校可不要死日本人,只要活的俘虏...或者至少是尸体。
哈特咳嗽一声,两人立刻立正。他走过时低声说:尸体也算。但要有军衔徽章作证。
士兵们憋着笑,眼睛却亮得吓人。哈特知道,他的悬赏策略见效了——这些小伙子现在像猎犬一样敏锐,任何日本特务都别想靠近代表团半步。
傍晚时分,陈纳德的红色战机呼啸着降落在龙华机场。他跳下飞机时,地勤人员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空中的情况。
日本人的新飞机不错,陈纳德脱下飞行帽,但飞行员还是菜鸟。他咧嘴一笑,我敢打赌,明天他们不敢靠近我们的专机了。
当夜,哈特在华懋饭店楼顶安排了双岗哨。远处东海方向,日本军舰的探照灯像鬼火般闪烁。但更让哈特警惕的是上海街头——情报显示,日本特务正在调集更多人手,准备在代表团前往机场时制造。
上校,通讯兵跑上楼顶,陈纳德上校的评估:明天空中安全。但地面...
我知道。哈特打断他,看向外滩方向。霓虹灯下,几个穿和服的影子正快速移动。告诉小伙子们,明天是发薪日。十美元一个,现场结账。
通讯兵咧嘴笑了:是,长官!我会转达...这是为了保护代表团的安全职责!
哈特点燃雪茄,烟雾在夜空中缓缓上升。明天将是一场硬仗,但他的陆战队员们已经准备好了——为了荣誉,为了职责,或者更直白点,为了那十美元一个人头的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