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2月的比弗利山庄,连山茶花都开得充满算计。布什的劳斯莱斯驶入特纳庄园时,轮胎碾过刻意未清扫的木棉花瓣,发出轻微的破裂声——就像西部财阀正在实施的化整为零策略中,那些被主动拆分的小公司。
乔治,南美的阳光看来很滋养人。特纳在玫瑰园迎接这位牛肉大亨,目光扫过对方被晒成古铜色的领口——那里别着肯尼迪送的钻石领针,在加州阳光下刺眼得像个叛徒的标志。
布什大笑时眼角堆起的皱纹里藏着巴西的沙尘:全靠西部朋友们的支持。他意有所指地拍了拍公文包,里面装着垄断阿根廷牛肉的合同副本——那是用理查德设计的离岸公司结构签署的,合同上的七个签名分别对应七个空壳公司。
会客厅里,修斯航空的创始人正在用儿童积木演示如何将波音残存的航空业务拆分成:红色积木代表发动机制造,蓝色是机翼,绿色是起落架...每个部分由不同控股公司持有,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但控制系统...最后一块黑色积木稳稳落在塔尖,上面用金漆画着小小的t.S。
老摩根那边?布什接过管家递来的雪莉酒,冰块碰撞声像纽约证交所的收盘铃。
特纳的钢笔在餐巾纸上画出一张蜘蛛网:他的伦敦分行上周突然增持了3%的中西部铁路股。墨水在某个节点晕染开来,但不知道那是我们的比利时代理人抛出的诱饵。
窗外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爱德华和理查德正在草坪上玩跳房子,格子间的粉笔数字看似凌乱,实则是瑞士银行账户的密码排列。布什眯起眼睛——那个叫爱德华的男孩每次单脚跳时,都会在第七格停顿0.7秒,恰好是伦敦股市的延迟交易时间。
东部的情况...布什转动酒杯,波本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挂壁形成短暂的石油井架形状,摩根和洛克菲勒为了委内瑞拉油田正在互相放冷箭。他故意让杯底碰出清脆声响,杜邦的尼龙专利被自家女婿泄给了德国人。
老斯克里布纳突然嗤笑出声,他刚出版的《商业内幕》杂志详细记录了这些丑闻。壁炉架上,西部联储的时钟指向三点整,伴随钟声响起的是亨廷顿的总结: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
特纳走向落地窗。远处洛杉矶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的金币。爱德华此刻正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什么——放大来看是摩根大通的组织架构图,而理查德不小心踢散的鹅卵石,正好标记出几位关键董事的住宅位置。
波士顿财团呢?特纳突然转身,阳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阴影,亚当斯家没参与他们的内斗?
布什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上的肯尼迪家族徽章:老亚当斯把资金转入了爱德华的青少年政治研究会他露出商人特有的狡黠笑容,名义上是资助神童教育,实际...
实际是政治献金的洗钱渠道。赫斯特插嘴道,他的报纸明天头条恰好要曝光类似案例。沙发旁的传真机突然吐出纸条,上面显示摩根刚刚卖空了20万吨铜期货——那是修斯航空通过巴拿马空壳公司持有的储备。
会议桌中央的投影仪突然自动开启。屏幕上出现一张苏黎世银行的转账单,发送者署名R——理查德和爱德华的缩写。25万美元从列支敦士登账户转入比利时农业信贷公司,恰好是摩根欧洲代理人的主要债权人。
欧洲牌已经就位。特纳的声音像法官宣判,现在只等老摩根正式动手。
布什注意到,此刻草坪上的爱德华突然抬头看向会议室。九岁男孩的蓝眼睛在暮色中泛着不属于孩童的冷光,他嘴唇开合的形状,分明是在说:checkmate(将军)。
晚餐时分,侍者们端上来的阿根廷牛排特意切成小块——这是理查德的主意,象征被分割的东部产业。餐刀划过瓷盘的声响中,没人注意到爱德华把餐巾折成了联邦储备委员会的徽章形状,而理查德用叉子划在桌布上的痕迹,连起来正是道琼斯指数未来三天的走势预测。
当布什的劳斯莱斯最终驶离庄园时,车灯照亮了大门上的铭牌:divide et Impera——分而治之。后视镜里,特纳的身影逐渐缩小,但他脚下延伸的影子却越来越长,最终覆盖了整个加州海岸线。
布什的劳斯莱斯尾灯刚消失在私家公路转角,特纳就一脚踢飞了门廊前的松果盆栽。陶土花盆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碎裂声惊起了橡树上的冠蓝鸦,就像摩根最近的金融动作惊动了整个西部委员会。
那老狐狸想整合美国金融?特纳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钢铁,罗斯福当年成立西部联储时...他抓起威士忌酒瓶直接对嘴灌了一口,就是为了防止今天这种局面!
会议厅里的水晶吊灯突然晃了晃。理查德和爱德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世界地图前,一个用红色图钉标记摩根银行的全球分部,另一个用蓝线串联起西部控股的空壳公司网络。两个孩子的动作如此同步,仿佛共享同一个大脑。
摩根伦敦分行在抛售白银期货。爱德华突然开口,声音里没有半点孩童应有的稚嫩。他手中的《伦敦金融时报》上,某个股票代码被圈了七次——那是特纳家族在瑞士的掩护账户。
修斯航空的创始人猛地捏碎了手中的核桃:见鬼!那正是我们做空摩根欧洲债券的抵押品!核桃壳刺进掌心,血珠滴在波斯地毯上像微型预警信号。
理查德已经走到黑板前。粉笔在他手中变成武器,三分钟内,一个复杂的对冲方案覆盖了整个墨绿色板面:用洛杉矶交易所的铜合约做缓冲...他的粉笔在某个希腊字母公式上画圈,同时让我们的苏黎世代理人买入芝加哥小麦期权。
多西尼的雪茄掉在了纯银烟灰缸里。这个十二岁少年提出的套利策略,连他哈佛毕业的首席财务官都要消化半小时。窗外的暮色突然变得浓重,仿佛整个加州的阳光都聚集在这个拿着粉笔的男孩身上。
上帝啊,特纳,修斯突然捂住眼睛,你怎么就这么走运?他的声音里混杂着嫉妒与绝望,我睡过的女人能填满太平洋,结果连个私生子都没留下!
特纳的酒杯重重砸在桃花心木吧台上,波本酒液溅出像微型金融海啸:因为你把精子都射在了华尔街的废纸篓里!他的手指向修斯,上帝给聪明人孩子,给蠢货梅毒——这就是自然选择!
老约翰突然爆发出响亮的笑声,假牙都飞到了威士忌冰桶里。西部委员会的成员们笑得东倒西歪,连一向严肃的铁路大亨亨廷顿都拍打着转椅扶手。只有爱德华和理查德依然冷静,一个在计算白银期货的精确平仓点,另一个在调整摩根银行纽约总部的三维模型——那模型是用牙签和口香糖做的,但每个窗口都标注着真实部门名称。
笑声渐息时,特纳突然扯下领带走向地图:摩根想玩金融狙击?他的金袖扣刮过洛杉矶股票交易所的位置,留下一道明显划痕,我们就让他尝尝西部牛仔的套索。袖扣翻转间,露出微雕的罗斯福签名——那是1933年银行危机后总统私下赠送的。
理查德突然举起左手,五指张开——这是他在委员会会议中的发言信号:我们漏算了波士顿。他的右手调整着牙签模型,新英格兰地区的灯光应声熄灭,亚当斯家族持有摩根大通6%的股份,但他们更恨洛克菲勒。
爱德华同步翻开《波士顿环球报》,某篇关于港口罢工的报道边缘,有用针尖刺出的摩尔斯密码:老亚当斯愿意在关键投票上弃权。
窗外的夜色完全降临。特纳站在落地窗前,玻璃反射出他身后不可思议的场景:九岁的金融神童正在教授航空大亨衍生品交易,九岁的未来总统则向石油巨头解释《联邦储备法》第13条漏洞。而他自己——西部财阀的领袖——倒映在玻璃上的面容,竟与十年前闯荡西部时一样年轻。
先生们,特纳举起重新斟满的酒杯,敬上帝赐给西部的礼物。他的目光扫过两个儿子,也敬那些被梅毒带走的东部蠢货。
水晶杯相撞的清脆声响中,没人注意到爱德华偷偷将一枚特制象棋棋子塞进修斯的口袋——那是的造型,却刻着摩根的脸。而在三千英里外的纽约,摩根大通总部的灯光依然亮着,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尚未察觉套索已经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