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联合俱乐部的大理石厅堂里,水晶吊灯的光芒被雪茄烟雾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灰纱。富兰克林·罗斯福将轮椅停在橡木长桌的一端,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他的目光扫过桌边每一张面孔——东部集团的代表面色如铁,西部委员会的代理人眼神闪烁,还有那些西装革履却满手老茧的工会领袖们。
先生们,罗斯福的声音不大,却让交头接耳的私语立刻停止,我们已经谈了十七个小时。外面的世界正在崩塌,而你们还在为每百分之一的利润争执不休。
西部委员会的首席谈判代表修斯猛地拍桌而起,红木桌面上的水晶杯微微震颤。华尔街已经吸干了这个国家的血!中西部农民的抵押贷款——
够了!东部集团的托马斯·惠特尼冷冷打断,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一份文件,没有我们的信贷,你们的输油管里流的只会是沙子。
看看,这就是华尔街的金融家,东部的银行破产倒闭200多家,你们的信贷如同你们的银行一样可笑。修斯狠狠地吐槽。
罗斯福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突兀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他转动轮椅,来到窗前,猛地拉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九月的阳光如洪水般涌入,照亮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一屋子人疲惫的脸。
看看外面,罗斯福指向窗外,看到那些排队领面包的人了吗?看到那些空荡荡的工厂了吗?你们以为这场争斗的胜者能统治什么?一个满是废墟的王国?
会议室陷入死寂。罗斯福缓缓转回桌前,从口袋掏出一支钢笔。我起草了一份折中方案。他将文件推向桌子中央,摩根财团接受联邦监管,但保留核心金融权力,东部损失的产业的一半归西部委员会所有,西部石油矿产农产品恢复供应,换取政府补贴;工会同意暂停罢工六个月。
修斯和惠特尼同时伸手去拿文件,他们的指尖在纸面上方几乎相碰,又像触电般缩回。罗斯福观察着这一幕,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东部集团托马斯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坐不住直接发声这不是和解,这是凡尔赛条约。修斯嘲讽东部的资源一直在我们手里掌控,且你们的金融系统被我们破坏的七零八落,工业损失40%,就这还不是战败吗?
看双方火药味这么浓,罗斯福制止“惠特尼先生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你们先挑起的战争主动权已不在自己手里了,你们的资源工业金融损失超乎所以,现在低头为以后复兴做打算。”
修斯和托马斯把消息发报给双方背后的财阀后,东部集团对此不满意但是这场战争让东部各方损失惨重不得签下协议。而西部同样不好受,经济危机的影响还没消散西部的资源一直压在仓库损失也不小,西部碍于罗斯福将来会成为总统勉为其难的答应。
三天后,《芝加哥和解协议》登上全美各大报纸头版。而在白宫,赫伯特·胡佛将报纸狠狠摔在地上。
他以为他是谁?胡佛对着空荡荡的椭圆形办公室怒吼,一个残废的纽约州长,竟敢替美国总统做决定!
门外,国务卿亨利·史汀生和司法部长威廉·米切尔交换了一个眼神。米切尔弯腰捡起报纸,头条上罗斯福的照片占了半版,标题是《新救世主?》。
总统先生,史汀生谨慎地开口,民众已经开始把罗斯福当成英雄。昨天的民调显示——
我不在乎什么该死的民调!胡佛扯开领结,他的眼袋在晨光中显得更加浮肿,立刻安排记者会,我要宣布新的经济刺激计划。
米切尔轻咳一声:先生,财政部说我们的金库已经...
胡佛突然安静下来。他走向窗前,望着白宫草坪外聚集的示威人群。他们举着的牌子上写着胡佛下台我们需要罗斯福。
联系报业大亨赫斯特,胡佛的声音忽然冷静得可怕,是时候让美国人民知道,他们的救世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瘸子了。
史汀生无奈的叹气总统先生,别忘了赫斯特属于西部委员会的双方已经签订了协议所以不会得罪罗斯福这个调节人。胡佛在史汀生走后愤怒的捶打桌子,白宫中的声响在一个小时之后结束了。
与此同时,在曼哈顿下城的一间私人俱乐部里,托马斯·惠特尼为罗斯福斟上一杯苏格兰威士忌。水晶杯在轮椅扶手上的杯托里微微反光。
华尔街对你印象深刻,州长先生。惠特尼啜饮着酒液,非常...非常深刻的印象。
罗斯福没有碰酒杯。他直视银行家浅灰色的眼睛:汤姆,我们认识二十年了。有话直说。
惠特尼突然倾身向前,西装前襟擦过桌沿:摩根先生让我转达——如果你决定竞选总统,某些...资金渠道将会异常通畅。
罗斯福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与他在芝加哥谈判桌上的一模一样。代价是什么?
维持现状。惠特尼的微笑像一把出鞘的刀,金融体系,金本位,海外投资——这些不能动。
窗外,纽约证券交易所的钟声隐约可闻。罗斯福望向窗外,那里有一群失业工人正在游行,警察的警棍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汤姆,他缓缓说道,你知道我祖父怎么发家的吗?鸦片贸易。他转向震惊的银行家,而我的远房表兄泰迪,他在任内摧毁了标准石油的垄断。家族传统很有趣,不是吗?
惠特尼的酒杯停在半空。罗斯福推动轮椅向门口移动,在门前停下,却没有回头:告诉摩根先生,美国人民现在需要的不是另一个为华尔街服务的傀儡。如果他们真想投资未来,就该投资于人民。
门关上后,惠特尼独自坐了很久,最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准备b计划。他不像我们想的那么...顺从。
在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胡佛总统正盯着司法部长米切尔递来的文件夹。里面是罗斯福与各种可疑人物的会面记录——工会领袖、社会主义者,甚至还有几个共产国际的代表。
这些足够给他贴上红色标签了,米切尔低声说,再加上他的...身体状况,民众会怀疑他是否有能力担任总统。
胡佛翻到一页照片——罗斯福在温泉疗养院游泳的照片,他萎缩的双腿在镜头下暴露无遗。总统的手指微微发抖:上帝啊,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这是政治,先生。米切尔平静地说,要么他倒下,要么您倒下。
胡佛慢慢合上文件夹,点了点头。就在这一刻,白宫的电话铃声刺破了沉寂。史汀生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总统先生,日本军队已经占领了沈阳。国联要求我们表态。
胡佛茫然地眨着眼:发表个声明...就说我们...我们不承认武力改变现状...
史汀生握紧了话筒:就这样?没有制裁?没有军事回应?
看在上帝份上,亨利!胡佛突然爆发,国内已经一团糟了,我们拿什么去管亚洲的事?
当夜,罗斯福在纽约州长官邸的书房里,听着收音机里胡佛对九一八事变的软弱声明。他的竞选经理路易斯·豪在一旁疯狂地记着笔记。
民众会气疯的,豪的小眼睛里闪着精光,这正是我们需要的突破口。
罗斯福关掉收音机,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不,路易斯,这不是机会,这是悲剧。一个超级大国在国际舞台上的退缩,会带来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豪耸耸肩:管他呢,反正对我们有利。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周在中西部的巡回演讲,农民们会爱死你的农业政策。
罗斯福突然转动轮椅面对豪:你觉得我该接受摩根的条件吗?
豪的铅笔停在纸上:什么条件?
维持金融体系现状,换取他们的支持。
豪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告诉他们见鬼去吧。胡佛已经证明财阀的宠儿当不好总统。这次我们要直接诉诸人民。
罗斯福望向墙上泰迪·罗斯福的肖像,那是他政治生涯的启蒙者。人民...他轻声重复,仿佛在品味这个词的分量。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豪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骤变。FdR,他捂住话筒,《纽约世界报》的编辑说他们收到匿名爆料,准备刊登一篇关于你健康问题的深度报道。
罗斯福的蓝眼睛变得冰冷:胡佛的杰作。
要否认吗?
罗斯福突然笑了,给我接通全国广播公司的电话。既然他们想谈我的腿,那我就让全美国看看,一个瘸子是怎么站得比他们所有人都直的。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时,美国东西两岸的报业印刷机同时开始轰鸣。胡佛的负面新闻与罗斯福的回应将在黎明时分送达千家万户。而在华尔街23号的密室里,一群银行家正围坐在一张标着b计划的蓝图周围,图上赫然画着如何通过控制货币供应来下一任总统的方案。
1932年的大选序幕,就这样在背叛、阴谋与一个残疾人的不屈意志中,徐徐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