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电梯间的“垂直法器”
小林和小美那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如同投入粘稠死水中的石块，瞬间打破了大堂内刚刚凝聚起的计划氛围。从地下室方向窜出的无头鬼，散发着阴冷刺骨的怨气，那双枯爪直指落在最后、已然绝望的小美。
谢临川和虞千秋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一瞬，无需言语，意图已然明了。
这送上门来的“开胃菜”，没有放过的道理！
“躲开！”谢临川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穿透了小林和小美的恐惧。
同时，他动了。
身形如电，并非直接冲向无头鬼，而是侧向迂回，抢占了一个既能拦截无头鬼进攻路线，又能兼顾策应虞千秋的绝佳位置。手枪已然抬起，但他没有立刻射击——物理子弹对灵体效果存疑，贸然开枪可能适得其反。
他的首要任务，是牵制，为虞千秋创造出手的时机。
虞千秋的反应同样不慢。虽然状态未复，但魔尊的战斗本能犹在。面对这直扑而来的无头鬼，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半步，将惊魂未定的小美挡在了身后。体内那点刚刚恢复少许的魔元毫不犹豫地调动起来，指尖幽光再现，虽不璀璨，却带着蚀灵咒特有的寂灭气息，直指无头鬼那空荡荡的脖颈断口处——那里通常是此类怨灵的能量核心所在！
无头鬼似乎感受到了虞千秋指尖那令它厌恶且畏惧的能量波动，前冲的势头微微一滞，那双枯爪转变方向，带着凄厉的阴风，抓向虞千秋的面门！
“定！”
虞千秋清叱一声，指尖幽光如毒蛇吐信，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无头鬼探来的手腕之上！
“嗤——！”
黑烟冒起，无头鬼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精神层面），抓向虞千秋的动作如同触电般缩回。蚀灵咒的侵蚀之力，哪怕微弱，对纯粹灵体依旧有着显着的克制效果。
就是现在！
侧翼的谢临川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没有使用手枪，而是如同猎豹般猛地突进，一记凌厉迅猛的侧踢，裹挟着破空之声，狠狠地踹在了无头鬼的腰肋部位！
这一脚，并非纯粹的物理攻击。谢临川在出腿的瞬间，调动了体内那尚不稳定的空间异能，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空间撕裂属性的能量附着在脚上！
“嘭！”
闷响声中，无头鬼那虚幻的灵体竟被这一脚踹得一个踉跄，腰肋部位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空间扭曲般的涟漪，怨气一阵剧烈翻腾！它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只会使用“凡铁”的男人，竟然也能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虞千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手下不停。她趁势追击，并指如剑，凝聚着残余魔元，直刺无头鬼那空荡荡的脖颈核心！
前后夹击，属性克制！
无头鬼发出一阵混乱而愤怒的精神波动，它意识到这两个“猎物”远非之前那对只会逃跑的男女可比。强烈的危机感让它萌生退意，身形开始变得模糊，试图融入阴影遁走。
“想跑？”虞千秋冷哼一声，神识如同无形的网，瞬间笼罩过去，干扰其灵体消散的过程。
谢临川则再次逼近，拳脚如风，每一击都带着那微弱的空间撕裂之力，不断消磨着无头鬼的怨气。
短短十几秒的交锋，无头鬼已是左支右绌，灵体明显淡薄了许多。最终，在虞千秋一记精准的点刺命中其脖颈核心，以及谢临川一记重拳轰在其背心之后，无头鬼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整个灵体猛地爆散开来，化作一股精纯的阴冷能量，四散溢开！
成了！
虞千秋立刻屏息凝神，全力运转功法，识海中的轮回珠发出微弱的嗡鸣，产生一股无形的吸力。只见那四散的阴气，如同百川归海般，分出一大半，丝丝缕缕地没入她的眉心，被轮回珠贪婪地吸收着！
一股冰凉的、带着杂质却总量可观的能量流入干涸的经脉与识海，虽然远不足以修复伤势，却让她精神一振，消耗的魔元也恢复了一丝。更重要的是，轮回珠表面的裂纹，似乎又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两三丝，颜色淡化了一点点！
有效！立竿见影！
虞千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虽然这无头鬼只是“开胃菜”，但证明了狩猎计划的可行性！
一旁的小林和小美，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亲眼看着那恐怖的无头鬼，在谢临川和虞千秋默契的配合下，短短时间内就被打得灰飞烟灭！这简直是……超人！
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对强大力量的敬畏，让两人几乎要跪倒在地。
“谢……谢谢！谢谢你们！”小林拉着还在发抖的小美，激动得语无伦次。
谢临川微微喘了口气，平息了一下体内有些躁动的空间能量，看向两人，语气依旧冷静：“没事就好。这里不安全，先找个地方再说。”
他目光扫过虞千秋，看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满意神色，心中了然。狩猎计划，开门红。
四人迅速离开了地下室入口附近，在一楼找了一间空置的、相对完好的房间暂时落脚。
关上门后，小林和小美依旧心有余悸，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们遭遇无头鬼的经过——他们只是想探索一下地下室寻找线索，结果不小心触动了某种东西（可能是一根废弃的钢管），引来了这个怪物。
“对不起……我们……我们太没用了……”小美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
虞千秋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闭目调息，消化刚才吸收的阴气。
谢临川则看着他们，沉吟片刻，开口道：“想活下去，光靠躲和运气是不够的。”他顿了顿，“我们需要探索，需要主动面对危险。如果你们想跟着，就必须听从指挥，并且……发挥一点作用。”
他的意思很明确，团队不养闲人。
小林和小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但最终求生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小林用力点头：“我们明白！谢大哥，虞小姐，你们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们……我们一定尽力！”
小美也怯生生但坚定地点了点头。
谢临川不再多言。他看了看时间，又看向调息中的虞千秋。
虞千秋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比之前清亮了一丝。她感受着轮回珠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满足感”，以及体内恢复了些许的力量，对接下来的行动信心更足。
“状态尚可。”她言简意赅。
“好。”谢临川点头，“按原计划，目标——电梯。”
他看向小林和小美：“你们跟在我们后面，保持距离，负责观察周围环境，如果有其他异常，立刻示警。明白吗？”
“明白！”两人连忙应下。
一行人再次出发，小心翼翼地向着一楼电梯口的方向移动。
公寓的电梯井位于大楼中央，老式的双开门，黄铜色的表面布满划痕和污渍，按钮区域更是模糊不清。一股淡淡的铁锈和机油混合着阴冷的气息从门缝中渗出。
虞千秋神识探出，果然感应到电梯轿厢内，盘踞着一股阴冷、扭曲、带着童稚怨毒的能量源。就是它了。
谢临川检查了一下电梯按钮，按下了上行键。
“叮——”
一声沉闷、仿佛卡着痰的提示音响起。指示灯闪烁了几下，最终停在了向下的箭头。
电梯，从楼上下来了。
“嘎吱……嘎吱……”
老旧的缆绳和机械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电梯缓缓下行，最终在一楼停了下来。
“哗啦——”
双开门以一种迟滞、不情愿的方式，缓缓向两侧滑开。
轿厢内部空间不大，灯光昏暗闪烁，四壁是同样老旧的金属板，上面布满了各种划痕和……一些像是孩童留下的、模糊不清的污浊手印。
空无一人。
但虞千秋和谢临川都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怨念，正充斥在整个轿厢之内。
两人对视一眼，率先迈步走了进去。小林和小美则紧张地守在电梯门外不远处，按照吩咐负责警戒。
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轿厢内，温度似乎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却带着空洞和冰冷回音的童声，突兀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仿佛贴在耳边低语：
“叔——叔——，阿——姨——，你——们——去——几——楼——啊——？”
声音传来的方向，空无一物。
但虞千秋的神识清晰地“看”到，在电梯按钮面板的前方，一个身高不足一米、身形模糊、穿着脏兮兮背带裤的幽灵小男孩，正抬着头，用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白色的眼睛，“望”着他们。
规则触发！
不能回答错误，或者……不能按常理回答？
谢临川握紧了枪，眼神警惕。按照常规思路，应该回到一个真实的楼层。
但虞千秋，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非但没有回答一个常规楼层，反而微微俯身，仿佛真的在看着那个幽灵小孩，用一种带着居高临下、甚至隐含命令的语气，清冷开口：
“本座欲往顶楼，你可能送达？”
此言一出，轿厢内的阴冷气息骤然一滞！
那幽灵小孩模糊的身影似乎都凝固了一下，纯白的眼睛死死“盯”着虞千秋。
然后，它那稚嫩的脸上，嘴角猛地向两边裂开，形成一个极其夸张、充满恶意的诡笑！
“嘻——嘻——嘻——好——呀——送——你——们——去——顶——楼——”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
整个电梯轿厢猛地一震！随即，失重感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电梯失控了！并非向上，而是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向下猛坠！
“啊——！！”守在门外的小林和小美听到里面传来的异常轰鸣和失重带来的惊呼（主要是他们自己的），吓得魂飞魄散！
轿厢内，灯光疯狂闪烁，忽明忽灭！尖锐的警报声刺耳地响起！金属摩擦和缆绳绷紧的噪音如同死神的狂笑！强烈的超重感让小林和小美（如果他们在里面）几乎要瘫倒在地，连谢临川都不得不立刻抓住旁边的扶手才能稳住身形！
唯有虞千秋，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轿厢地板上，玄色袍服在急速下坠的气流中猎猎作响！她眼神冰冷，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厉色！
这幽灵小孩，根本就没想送他们去顶楼！它在玩弄规则，它在享受将猎物带入绝境的快感！
“谢临川！”虞千秋在剧烈的轰鸣和失重中，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入谢临川耳中，“稳住它！”
不需要更多解释，谢临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强忍着失重带来的恶心感，目光锐利地扫过电梯按钮面板。在末世，他处理过更复杂的机械故障和陷阱！
只见他手臂如电，在疯狂下坠、剧烈震颤的轿厢中，精准无比地按下了面板上从下到上所有的楼层按钮！
“叮！叮！叮！叮！……”
一连串急促的按键音响起！
这是电梯失控时的一个紧急应对措施——按下所有楼层按钮，有可能在某一层被钩挂住，或者触发紧急制动程序！
同时，他另一只手猛地抽出腰间的军用匕首（材质特殊，异常坚韧），看准电梯门闭合处的缝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插了进去！试图利用匕首卡住门缝，增加摩擦力，减缓下坠速度！
“吱嘎——！！”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匕首与电梯门剧烈摩擦，迸溅出耀眼的火花！下坠的速度，似乎真的因此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减缓！
而虞千秋，在谢临川采取行动的同一时间，也已经出手！
她没有去攻击那个因为电梯失控而发出兴奋尖笑的幽灵小孩，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电梯本身！
或者说，是弥漫在电梯内、因为失控和下坠而剧烈波动、几乎要沸腾起来的阴性能量场！
这幽灵小孩的力量，与这电梯紧密相连！电梯失控下坠，正是它怨念和力量的极致体现！也是能量最活跃、最容易汲取的时刻！
“轮回珠！给本座……吸！”
虞千秋心中默念法诀，识海中的轮回珠被她强行催动，散发出比之前更强烈的吸力！一个无形的、微小的旋涡在她身前形成，疯狂地抽取着轿厢内那狂暴、混乱、却无比浓郁的阴性能量！
“呜——！”
那幽灵小孩似乎察觉到了能量的流失，发出了惊怒的尖啸！它那模糊的身影在闪烁的灯光下剧烈扭曲，纯白的眼睛死死盯住虞千秋，带着难以置信和暴怒！
它试图干扰，试图阻止，但电梯失控的状态似乎也影响了它对能量的精细操控！
“滋滋滋——！”
轮回珠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吞噬着这精纯的“资粮”。虞千秋能清晰地感觉到，珠子表面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在她神识观测下）的速度，一丝丝地修复、淡化！虽然相对于整体依旧是九牛一毛，但这效率，远超之前吸收无头鬼和镜鬼逸散的能量！
就在这时，谢临川的应急措施起到了效果！
“哐当！！轰——！”
电梯轿厢在不知下了多少层后（感觉上远远超过了公寓应有的楼层），猛地在一阵剧烈的震动和刺耳的刹车声中，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让轿厢内的两人猛地向前一冲！
谢临川死死握住扶手和匕首，虞千秋则凭借强悍的肉身控制力稳住了身形。
灯光在疯狂闪烁了几下后，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昏暗。
电梯，停住了。
不知道停在了哪一层。
轿厢内，那狂暴的阴性能量场逐渐平复。那个幽灵小孩的身影变得极其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它纯白的眼睛中充满了怨毒、恐惧，以及一丝……被掠夺后的虚弱。
虞千秋意犹未尽地停止了吸收。轮回珠的修复进度喜人，但此地不宜久留。
她看向那气息萎靡的幽灵小孩，冷哼一声：
“驾驶技术如此低劣，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说话间，她并指如笔，以残存的魔元为墨，在空中迅速画出一道结构简单却玄奥的幽黑色禁制符印，屈指一弹！
“封！”
那符印瞬间没入电梯的按钮面板之中！
幽灵小孩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充满不甘的尖啸，身影彻底消散。而虞千秋能感觉到，它的核心怨念被暂时封印在了那面板之内，短时间内无法再出来作祟。
做完这一切，虞千秋才看向谢临川。他正用力拔出卡在门缝里、已经有些变形的匕首，脸上沾着油污和汗水，略显狼狈，但眼神依旧沉稳。
“解决了？”他问道，目光扫过恢复平静的电梯。
“暂时封印了。”虞千秋点头，感受着体内和轮回珠的变化，心情颇佳。
谢临川尝试按动开门键。
“哗啦——”
电梯门迟缓地、带着摩擦声，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外，并非他们熟悉的公寓走廊，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散发着浓郁霉味和尘封气息的空间。
像是……某个未被使用的楼层，或者……仓库？
然而，没等他们看清门外的具体情况——
“救命啊！谢大哥！虞小姐！救救我们！”
小林和小美惊恐万状的呼救声，竟然从电梯门外那片黑暗的深处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阵沉重、杂乱、仿佛拖着什么重物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恶臭，正迅速由远及近！
谢临川和虞千秋的脸色同时一变！
是清洁工！它竟然追到了这里？！
而且，听声音，它似乎……正在追逐小林和小美！
两人来不及细想这电梯究竟把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也顾不上休整，立刻冲出电梯，朝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再次投身于那未知的黑暗与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