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凹深处，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我盘膝而坐，掌心死死攥着那枚深紫近黑的玉简，冰凉的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着皮肤。
《焚血淬灵术》。
墨迹般的字眼在脑海中沉浮，带着血腥和疯狂的气息。以自身气血或他人精元为引，强行熔炼驳杂能量，萃取精华……痛苦倍增，有损根基，饮鸩止渴。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理智。
但我没有选择。
将玉简缓缓贴上额头，一股冰冷狂暴的信息流瞬间冲入识海！无数扭曲诡异的符文、血腥残酷的运功路线、以及萃取熔炼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幻象，如同决堤洪流，几乎将我的意识冲垮！
我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冷汗涔涔而下。
这根本不是功法，更像是一种自残的邪术！
强行稳住心神，我一点点消化着那庞杂而危险的信息。核心法门并不复杂，却极其霸道——燃烧自身精血，化作一股极其暴烈阴毒的“焚血之火”，以此火强行煅烧、提纯外界能量，去芜存菁。
效率极高，代价也极其惨重。每一次运转，都会灼伤经脉，损耗本源。
我缓缓放下玉简，目光落在面前摆放的“材料”上——几块杂质极多的劣质灵铢原石，一些药性猛烈、副作用未知的毒草，还有一小撮从黑市换来的、不知来历的妖兽骨粉。
粗糙，驳杂，危险。
正适合这门邪术。
没有犹豫。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狠戾决绝。依照玉简法门，猛地逆转丹田内那点微薄的灵力，疯狂压榨气血！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骨髓深处的剧痛猛地爆发！全身血液仿佛瞬间被点燃，疯狂燃烧！皮肤表面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毛细血管纷纷破裂，渗出细密的血珠！
痛！撕心裂肺的痛！
我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溢血，才没有惨叫出声。双手艰难地掐出一个古怪的法印，引导着那股燃烧气血生成的、带着浓郁血腥味的暗红色“焚血之火”，扑向面前的劣质灵铢！
嗤——！！！
刺耳的灼烧声响起！灵铢原石在暗红火焰的包裹下剧烈颤抖，表面的杂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碳化、剥落！内里那点微薄的灵气被强行逼迫、提纯，化作一缕精纯许多、却带着丝丝血腥气的土黄色气流，逸散出来！
我立刻张口一吸，将那缕气流吞入腹中！
气流入体，并未带来温和的滋养，反而像一道烧红的铁水，狠狠灼过经脉！带来的痛苦甚至比焚血之火本身更甚！
但我强忍着炼化，引导其汇入丹田。
有效！效率确实远超我的土法淬炼！
再来！
我眼中血丝弥漫，状若疯魔，不顾一切地持续运转《焚血淬灵术》，将焚血之火引向毒草、骨粉……
各种驳杂狂暴的能量被强行萃取、熔炼，化作一道道属性各异、却都带着血腥与灼痛的精纯气流，被我贪婪地吸入体内，野蛮地冲刷、扩充着经脉，填充着干涸的丹田！
痛苦！无休无止的痛苦！
经脉如同被一遍遍撕裂又强行粘合！丹田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不断胀痛！气血在疯狂燃烧中飞速消耗！
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野蛮的速度增长！伤势被强行修复，灵力变得越发凝实澎湃！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点材料化为灰烬，我猛地散开法印，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栽倒，重重砸在冰冷的岩石上。
“嗬……嗬……”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感。浑身皮肤布满细密的血痂和汗渍，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经脉依旧在隐隐抽搐，传来阵阵空乏的剧痛。
但丹田内，那团原本微弱的灵光，此刻却壮大了数倍，光芒凝实，缓缓旋转，散发出远超从前的灵力波动！
引气中期！甚至接近后期！
短短一次修炼，效果堪比以往数月苦功！
代价是……浑身难以言喻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以及……寿命的折损？
我挣扎着坐起，看着地上那一小堆淬炼后留下的、颜色深邃、灵气逼人却散发着血腥味的“净药”粉末，又感受着体内那明显壮大却躁动不安的灵力，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饮鸩止渴？
那又如何！
只要能获得力量，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小心翼翼地将“净药”粉末分装收起，其中七成，是墨老索要的“货款”。
休息片刻，待剧痛稍减，我又拿出了那张“小聚灵阵图”。
皮卷触手冰凉，上面的阵纹繁复玄奥至极，以我目前的灵识水平，看得头晕眼花，难以理解。
但墨老说过，需以灵识刻画。
我凝神静气，将灵识缓缓探入阵图之中。
轰！
仿佛瞬间坠入一片由无数璀璨光丝构成的星空！每一道光丝都代表着一种天地法则的流转，复杂、精密、浩瀚无边！
我强忍着灵识被冲击的眩晕感，死死记住其中最简单、最核心的那几条灵轨走向和节点布置。
然后，取出那几块最为纯净、耗费我最多心血淬炼出的灵石碎块——这是启动阵眼的必须品。
依照记忆，我开始以指代笔，凝聚灵识与微薄灵力，在地面上艰难地刻画阵纹。
过程比淬灵更加痛苦！每画下一笔，都像用烧红的针在刺穿自己的神魂！灵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消耗！
失败！失败！再次失败！
地面被划出无数凌乱无用的刻痕，灵石碎块也因能量失控而爆裂了好几块！
我双眼布满血丝，头痛欲裂，却毫不气馁，一次次重新开始！
不知爆掉了多少灵石，不知失败了多少次……
终于，当最后一道核心灵轨被艰难地连接贯通——
嗡！！！
整个简陋的阵法猛地一亮！地面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刻痕瞬间被激活，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放置在阵眼处的几块灵石碎块同时亮起，精纯的灵气被阵法牵引，化作肉眼可见的淡白色雾气，缓缓汇聚而来，笼罩了方圆数尺的范围！
成功了！
虽然范围极小，虽然灵气汇聚的速度慢得可怜，虽然阵法光芒明灭不定、极不稳定……
但它成了！
我立刻盘膝坐到阵眼之中！
瞬间，一股比外界浓郁了数倍的天地灵气将我包裹！虽然依旧驳杂，却源源不断！
我立刻运转《引气诀》，贪婪地吸收炼化着这些灵气，补充着刚才淬灵和布阵的巨大消耗。
灵气涌入干涸经脉的舒泰感，稍稍冲淡了焚血淬灵带来的痛苦和虚弱。
看着周身明灭不定的阵法光芒，感受着体内逐渐充盈的力量，我缓缓握紧双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刃，已淬毒。
炉，已点燃。
接下来，便是疯狂地……掠夺和燃烧！
直至，焚尽此身，或焚灭诸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