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狱主动冲入侧方那片更加混乱的法则区域,如同水滴汇入沸腾的油锅,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这里的空间不再是简单的褶皱,而是破碎的镜面,每一步踏出都可能出现在截然不同的时空片段;时间不再是淤泥,而是断裂的激流,前一瞬还是万物加速衰败的未来幻影,下一瞬就可能坠入某个古老过去的凝固瞬间。更有无数破碎的、充满攻击性的法则碎片,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虫,从四面八方袭来。
那仙王舰影在航道入口处微微一顿,显然对此地极为忌惮。但姜狱的挑衅与那混沌源核的波动,让他无法坐视。只听他冷哼一声:
“冥顽不灵,自寻死路!便让你这蝼蚁,见识何为天威!”
他并未亲身闯入,而是立于舰首,抬手一指!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数细小天道符文压缩而成的金色指芒,瞬间洞穿了混乱的时空,无视了中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姜狱身后!
这一指,蕴含着纯粹的“秩序”与“镇压”之力,所过之处,连狂暴的法则乱流都被短暂地抚平、规整,为其让开道路!其威势,远超此前任何攻击,锁定了姜狱的本源,避无可避!
与此同时,归墟深处那苏醒的意志,似乎也被这一指中蕴含的、与归墟格格不入的“秩序”力量所激怒,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一股更加庞大的、灰黑色的归墟潮汐,混合着无数哀嚎的怨念与终结道则,从漩涡深处涌出,并非针对仙王,而是如同海啸般,向着姜狱和那道金色指芒共同席卷而来!
前有仙王绝杀一指,后有归墟灭世潮汐!
姜狱腹背受敌,陷入了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局中,刚刚突破的姜狱,心神却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状态。四藏循环生生不息,刚刚熔炼的多种法则特性在体内奔腾,却不再冲突,而是在脾藏明黄之气的承载与转化下,趋于一种动态的平衡。
他福至心灵,不再将寂灭镇狱力视为单纯的吞噬与毁灭,也不再简单地将四藏之力叠加。而是以刚刚领悟的“织网”理念,将自身化作一个枢纽!
面对那洞穿时空而来的金色指芒,他不闪不避,反而将镇狱战戈往身前一横,戈身四色流光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
“寂灭非终,镇狱为序!尔之秩序,亦是我之资粮!熔!”
他竟是要以自身为洪炉,强行熔炼这位仙王的含怒一击!
“轰——!!!”
金色指芒狠狠撞在混沌漩涡之上!恐怖的天道秩序之力爆发,试图将姜狱连同他的法则一起碾碎、格式化!
姜狱浑身剧震,七窍再次溢血,刚刚稳固的境界都开始动摇。仙王之力,浩瀚如海,远非他现在能够正面硬撼。
但他撑住了第一波冲击!混沌漩涡在剧烈震颤、明灭,却并未立刻崩溃!混沌源核的气息、万象母鼎的熔炼真意、四藏循环提供的磅礴底蕴,以及星灵的能量约束技术,在这一刻形成了微妙的合力,勉强抵住了这绝杀一指的锋芒!
更奇妙的是,在熔炼的过程中,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这股“秩序”之力的结构与本质——那是一种将万物纳入固定轨道的强制性力量,充满了“必然”,却扼杀了“偶然”。
“原来如此……这就是仙界之道……僵化而死板……”
明悟升起的同时,身后那毁灭性的归墟潮汐也已降临!
那灰黑色的潮汐,代表着纯粹的混乱、衰败与终结,是“秩序”的绝对反面!
前是极致秩序,后是终极混乱!
在这两种极端力量的挤压下,姜狱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湮灭。
但也是在这生死刹那,他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秩序与混乱,并非对立,乃是一体两面!归墟寂灭,亦是新生之始!给我——融!”
他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将全部意志灌注于镇狱战戈所形成的混沌漩涡之中!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防御和熔炼仙王指芒,而是主动引导身后那磅礴的归墟潮汐之力,如同引洪入渠,悍然撞向了正在与漩涡角力的金色指芒!
以身为引,引混乱之力,攻秩序之矛!
“滋啦——!!!”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又似光明与黑暗相互吞噬!秩序金光与归墟灰黑在姜狱身前的混沌漩涡中,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两种根本对立的宇宙本源力量,以他的身体和法则为战场,疯狂地冲突、湮灭、爆炸!
这股爆炸的力量远超任何一方的单独攻击,瞬间就将姜狱吞没!
“哼,自取灭亡。”远处的仙王冷漠地收回手指,认为一切已结束。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那毁灭性能量的中心,姜狱的身影并未消失!他半跪于虚空,镇狱战戈插在身前,戈身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破碎。他浑身衣衫褴褛,气息虚弱到了极点,但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更重要的是,在他身体周围,那原本狂暴对立的秩序与混乱能量,竟形成了一种短暂的、极不稳定的平衡!一丝丝精纯无比、超越了单纯秩序与混乱的、更加接近宇宙本源的混沌能量,从那平衡点中被淬炼出来,如同甘霖般融入他几乎干涸的体内!
他不仅没死,反而在利用这两股绝杀之力,进行着更加凶险、却也收获巨大的淬炼!
他成功地,在秩序与混乱的夹缝中,为自己争得了一线生机!
姜狱缓缓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他看向远处的仙王,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仙王……不过如此。”
此言一出,仙王震怒!而归墟深处的意志,似乎也对姜狱这个能在它力量下存活并窃取能量的“小虫子”,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但姜狱不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他猛地拔出几乎碎裂的战戈,用尽最后的力量,向着那法则漩涡最深、最黑暗、连仙王神念和归墟潮汐都似乎有所顾忌的核心区域,一头扎了进去!
与其被两者围杀,不如闯入那唯一的未知,向死而生!
他的身影,瞬间被无尽的黑暗与狂暴的法则吞噬,消失不见。
只留下暴怒的仙王与蠢蠢欲动的归墟意志,在那片空域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