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远离都市喧嚣的古老小镇,今夜迎来了百年一遇的盛大庙会。青石板路两旁,灯笼高挂,绵延成一片温暖的光河,映照着往来如织的人影,也映亮了小白、小玄和小青三人的面庞。
“哇!好热闹啊!”小青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点燃了,赤红的眼眸在灯火下闪闪发光,像是两颗跃动的火星。她一手拉住小白,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拽住小玄的衣袖,像条灵活的小鱼,迫不及待地要扎进这片欢乐的海洋。“快走快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小白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长裙,外罩一件同色薄纱披风,清冷的气质在暖融的灯火下柔和了许多。她任由小青拉着,步履从容,目光带着几分新奇,打量着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景象。小玄则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衣衫,沉默地护在两位姐姐身侧,金色的眼眸在扫视周围环境确保安全的同时,更多的还是落在前面两位兴致勃勃的姐姐身上,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笑意。
“姐姐你看!是捏面人的!”小青在一个摊位前停下,看着手艺人灵巧的手指将各色面团变成栩栩如生的神话人物、飞禽走兽,惊叹不已。“能捏个我们吗?”她突发奇想,回头亮晶晶地看着小玄和小白。
小玄无奈地笑了笑:“二姐,我们这般形态,怕是会吓到老师傅。”
小白也轻轻摇头:“太过惹眼。”
小青撇撇嘴,但也知道弟弟说得有理,只好作罢,转而买了一个齐天大圣的面人,拿在手里把玩,没一会儿又看到了吹糖人的,立刻又被吸引过去。
人流熙攘,小青像只不知疲倦的雀鸟,在各个摊位间穿梭。她在一个卖的摊子前停下,看着那如云朵般蓬松巨大的粉色,立刻买了一个。她踮起脚尖,努力举着,先是自己咬了一大口,糖丝沾了满脸,随即被那过分的甜腻齁得皱了皱眉。
“唔…太甜了…”她嘟囔着,顺手把带着被她咬出一个缺口的巨大塞到身边小玄的手里,“弟弟,帮你二姐拿着,一会儿吃。” 她说完,还顺手用指尖揩去嘴角的糖渍,然后抹在小玄的袖口上,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天经地义。
小玄看着手里这个造型可爱、却带着二姐牙印的“负担”,再看看她转眼又被旁边画糖画的摊位吸引走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摇头,眼底却全是宠溺。他低头,就着那个缺口,也咬了一小口,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他却觉得,似乎……还不错。
小白则在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前驻足。她看中了一盏做工极为精致的莲花灯,花瓣层叠,形态优美,中间小小的灯盏散发出柔和温暖的光。她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洁白的宣纸花瓣,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喜爱。
小玄一直留意着姐姐,见状立刻上前,默默付了钱。从小贩手中接过那盏莲花灯,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灯盏是否稳固,然后才递到小白面前,声音低沉温和:“姐姐喜欢就好。”
小白接过花灯,指尖与他的微微触碰,她抬眼,对他露出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容,淡蓝色的眼眸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盛满了星辉:“嗯,很漂亮。”她提着灯,柔和的光晕勾勒着她恬静的侧脸,与这热闹的庙会竟奇异地和谐。
很快,三人来到了那个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糖画摊位前。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凝神运腕,手腕翻飞间,滚烫的糖浆如同听话的金色丝线,在光洁的石板上迅速勾勒出飞禽走兽的形态,引来围观者阵阵喝彩。
“我要一条龙!最威风的那种!”小青挤到最前面,兴奋地指着摊位上的图样。
老者抬头,目光在小青脸上停留一瞬,又扫过她身后气质不凡的小白和小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笑意,声音洪亮:“好嘞!小姑娘有眼光,这就给你画一条最威风的!”
只见他舀起一勺金黄的糖浆,手腕抖动,动作行云流水,时而如书法大家挥毫泼墨,时而如绣娘穿针引线。不过片刻,一条鳞爪飞扬、须髯皆张、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便呈现在石板上,趁热贴上竹签,递到小青手中。
“哇!好厉害!”小青接过糖画,在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中得意地举起,对着灯光欣赏。那金龙在灯火映照下,通体金黄剔透,煞是好看。然而看着看着,小青脸上的笑容慢慢带上了一丝惊疑。她发现,这糖龙的眼睛在光影变幻间,似乎……过于灵动了些,甚至隐隐感觉到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威压与灵气?
她凑近小白和小玄,压低声音,带着不确定:“小白,小玄,你们看这糖画……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我怎么感觉……它好像有灵气?要活过来似的?”
小白凝神感知片刻,淡蓝色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讶异。
小玄却微微一笑,金色的眼眸看向那正在收拾工具的老者,对方也正好抬眼望来,隔着喧嚣的人群,对着小玄几不可察地眨了眨眼,嘴角噙着一抹顽童般的笑意。小玄收回目光,低声对两位姐姐道:“无妨,是熟人。东海的那位老龙王,敖钦老爷子,闲来无聊,在此体验生活呢。这糖龙里,怕是融了他一丝龙气。”
小青和小白闻言,顿时恍然。小青再看向那老者的眼神,便带上了几分促狭的笑意,对着那方向做了个鬼脸。老龙王则像是没看见,继续洪亮地吆喝起来:“糖画咯!好看又好吃的糖画咯!” 仿佛只是一个技艺精湛的普通老匠人。
庙会上的小吃琳琅满目,香气四溢,勾动着味蕾。
“哇!这个闻着好特别!”小青指着臭豆腐的摊子,一脸好奇。她果断买了一份,炸得外酥里嫩的臭豆腐浇上浓稠的酱汁和香菜,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一亮:“还挺香!” 尝过两块后,竹签转向小玄:剩下的交给你啦。
小玄接过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就着同一根竹签将臭豆腐送入口中。酱汁沾上唇角,小白适时递来素帕,他俯身让她擦拭,像极了被照顾的幼弟。
小白则对一份晶莹剔透的桂花糕产生了兴趣。她用小签子优雅地取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点了点头:“桂花香气清雅,甜度也适中。” 然而她也只是浅尝辄止,将剩下的大半盒桂花糕连同签子一起,放到小玄空着的那只手里:“味道不错,只是我不太饿,小玄,你尝尝。”
接着是辣炒年糕。小青被那红艳艳的酱汁吸引,吃了一口便被辣得直吐舌头,猛灌了好几口水,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把碗推给小玄:“嘶——好辣!弟弟,交给你了!帮我消灭它!”
小玄来者不拒,无论是二姐尝过的臭豆腐,姐姐递来的桂花糕,还是辣得冒火的年糕,他都从容不迫地一一解决,偶尔点评两句:臭豆腐外脆里嫩桂花糕该再软些年糕的辣子炒得香,倒像是在做美食鉴赏。
小白看着他嘴角不小心沾上的一点辣酱,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手帕,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掉,眼神温柔:“慢点吃。”
小青在一旁看着,笑嘻嘻地凑过来,也伸出手指想去戳小玄另一边脸颊:“就是,又没人跟你抢!” 被小玄微微侧头躲开,反而笑倒在小白肩头。小白扶住妹妹,眼里漾着浅浅波纹。
庙会的尽头,是一条穿镇而过的小河,河面上已经漂浮着许多盏形态各异的河灯,星星点点,与天上的银河交相辉映。
“我们也去放河灯吧!”小青拉着他们来到一个卖河灯的摊位前。
三人各自选了一盏。小青选了一盏胖乎乎的锦鲤灯,小白则选了一盏与她手中莲花灯造型相似、但更小巧的河灯,小玄则随手拿了一盏最简单的荷花灯。
摊主提供了笔墨,可以在灯上写下心愿。
小青咬着笔头,想了想,唰唰写下:日日开心,食运亨通!写完自己先笑出声。把笔递给小白。
小白接过笔,沉吟片刻,神情宁静而专注,在洁白的灯壁上写下清秀的字迹:“岁月静好,吾家安康。”
最后笔传到小玄手中。他并没有过多思索,目光掠过身旁正低头检查自己锦鲤灯是否牢固的小青,又看向静静凝视着河面灯火的小白,金色的眼眸中流淌着比河水更温柔的暖意。他提笔,在荷花灯上郑重写下:“守此烟火,护此笑颜。”
三人来到河边,蹲下身,将手中的河灯轻轻放入水中。承载着他们简单而真挚愿望的灯火,随着水流缓缓飘远,逐渐融入那一片由万千心愿汇聚成的、流光溢彩的星河之中,向着远方迤逦而去。
夜色渐深,庙会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沿街灯笼在晚风中摇曳,将青石板路映照得忽明忽暗。玩了一整晚的小青终于支撑不住,眼皮沉沉垂下,脚步也虚浮起来。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走不动了......
话音未落,她周身泛起淡淡的青色光晕,那身青衣在光影中流动起来,仿佛化作一片朦胧的雾气。不过眨眼工夫,原本站立的地方已不见青衣少女,只有一条玲珑的青蛇轻盈地游上小玄的肩头。鳞片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熟练地在他颈间绕了两圈,尾巴尖儿懒洋洋地垂在他胸前,脑袋轻轻靠在他锁骨处,俨然将这里当作了最安心的休憩之所。
小玄对此似是习以为常,抬手轻轻抚过青蛇冰凉的鳞片,指尖在她额间点了点。小青蛇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信子轻轻吐出,发出细微的嘶声,便闭目睡去了。
小白提着那盏莲花灯站在一旁,灯影在她素净的脸上流转。见小青这般模样,她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触青蛇的尾巴尖:倒是会挑地方。
回程的石板路上只剩零星几个游人。小玄稳步走着,颈间缠绕的青蛇随着他的步伐微微起伏,鳞片偶尔擦过他的皮肤,带来一丝凉意。他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握住小白的手,莲花灯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柔和。
三人——或者说两人一蛇——就这样踏着满地的月光慢慢行走。青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许,尾巴轻轻卷住小玄的衣襟。小玄感受到颈间的动静,偏头用脸颊蹭了蹭冰凉的鳞片,换来小青蛇更沉的睡意。
夜色温柔,将这一幕深深镌刻在流光溢彩的记忆里。灯笼的光影在他们身后拉长,仿佛要将这温馨的画面永远定格在这静谧的古镇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