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内,死寂如坟。应急灯投下的惨淡光晕,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两只即将进行最后厮杀的困兽。
商盟队长,代号“磐石”,此刻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三名精心培养的队员,转瞬间折损两人,而且死状诡异,生机灵力被彻底“抹除”,这完全超出了他对力量体系的认知。眼前这个目标,绝非普通的遗迹探寻者或能力觉醒者,他掌握的力量,危险而古老。
刘麟阁脸色微白,腰侧传来的阵阵闷痛提醒着他刚才硬受那一拳的代价。但他眼神沉静如渊,指尖那缕寂灭之力如同毒蛇的信子,吞吐不定,锁定着“磐石”周身气机。他知道,对方是劲敌,修为深厚,战斗经验丰富,远非刚才那两人可比。正面硬撼,胜算不高。
“你……到底是什么人?”“磐石”声音沙哑,打破了凝固的气氛,试图用话语扰乱刘麟阁的心神,同时暗中调整着自身气息,土黄色的灵光在体表若隐若现,散发出厚重如山的防御意蕴。
刘麟阁没有回答。回答是多余的。他身形微动,脚下步伐变幻,如同鬼魅般绕着“磐石”游走,寻找着对方防御的间隙。他不敢再轻易近身,“磐石”的拳力太过刚猛霸道。
“磐石”稳守原地,以不变应万变。他双拳紧握,灵光凝聚,如同两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他的战斗风格大开大合,擅长以力破巧,但此刻面对刘麟阁那诡异莫测、专破能量防御的寂灭之力,他引以为傲的防御和力量似乎都受到了极大的克制。
一时间,隧道内陷入了诡异的僵持。只有两人气息交锋引发的微弱气流,卷动着地面的尘埃。
刘麟阁心思电转。久守必失,必须打破僵局。他想再次施展“镜花水月”,但此术对心神和灵力消耗颇大,且对方已有防备,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丹田内的寂灭奇点。这枚奇点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变数。它之前自发助他疗伤、湮灭印记,能否……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不再试图去“引导”或“沟通”奇点,而是将自身全部的心神,连同刚刚恢复不久的大部分寂灭灵力,化作一股决绝的意念,如同投石问路般,猛地“撞”向那枚沉寂的奇点!
这不是修炼,不是感悟,更像是一种……挑衅!一种以自身全部为赌注,去强行唤醒沉睡巨兽的疯狂行为!
“嗡——!”
就在他心神与灵力触及奇点本体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枚一直只是被动回应或自发微澜的寂灭奇点,第一次,对来自外部的、带着强烈意志的“冲击”,产生了清晰而剧烈的反应!
它不是荡开涟漪,而是猛地收缩!
仿佛宇宙塌陷,万物归墟!一股无法形容的、远超刘麟阁想象极限的吸力,猛地从奇点内部爆发出来!
刘麟阁闷哼一声,感觉自身的意识、灵力,甚至生命力,都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被疯狂扯向那枚收缩的奇点!他想要切断联系,却发现自己如同被粘在蛛网上的飞虫,根本无法挣脱!
这变故来得太快,太猛烈!
外界的“磐石”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他感觉到刘麟阁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极其混乱和危险,那股令人心悸的“归无”意蕴骤然提升了数个量级,仿佛一个看不见的黑洞正在他体内形成!
“找死!”“磐石”虽惊不乱,战斗本能让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判断刘麟阁是使用了某种无法控制的禁忌之术,遭到了反噬!
机不可失!
他怒吼一声,全身灵光暴涨,双拳齐出,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崩山裂”!
雄浑无匹的土系灵力化作两道凝实的巨拳虚影,一左一右,封死了刘麟阁所有闪避空间,带着崩碎山岳、撕裂大地般的恐怖威势,悍然轰至!
而此时,刘麟阁正陷入与体内奇点的可怕拉锯战,根本无力分心抵挡这外来的致命攻击!
内外交困,绝境再现!
眼看那两道巨拳虚影就要将刘麟阁轰成齑粉——
千钧一发之际!
那枚收缩到极致的寂灭奇点,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猛地……停滞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冰冷、带着绝对“静止”与“终结”意味的灰色气流,如同沉睡古龙的初息,自奇点中心缓缓弥漫而出。
这气流看似缓慢,却瞬间充斥了刘麟阁的四肢百骸,甚至……溢出了他的体表!
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领域!
“磐石”那足以崩山裂石的两拳,轰入这灰色领域的瞬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碰撞的轰鸣。
那两道凝实的巨拳虚影,就如同投入沸水的雪花,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连同其中蕴含的狂暴灵力和毁灭意志,一起被抹除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磐石”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骇然与不可思议!
而刘麟阁,则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瞳孔,此刻竟化作了两潭深不见底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