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人谈得越久,裴嫣越觉得谢时序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无缺。
他的世界是粗糙的,人是磨砂质感的。
亲密关系中,比起浓重的欲望,他更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索要她的爱意。
裴嫣说不清楚什么是爱,只知道她喜欢上了谢时序。
不喜欢的话,又怎么可能放下防备和他腻歪到床上去呢。
好在她说过后,谢时序便懂分寸了很多,保持在一周两三次的频率。
裴嫣承认,男朋友学了不少讨好人的技巧,这种事她也很舒服。
可再舒服也不能上瘾一样做,弄得浑身酸痛,虚得不行。
转眼到了年底,快要放年假了。
裴嫣有回家的打算,但谢时序偏生哄她留下。
不知道是不是偶然,他带她见了她的妈妈易微。
易微是个温柔知性的女人,为人随和,气质亲和,第一次见面做了一桌好菜,还给了见面礼。
裴嫣有些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感觉谢时序别有用心。
见家长的话,那不就代表着两人的关系进展到谈婚论嫁了?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
裴嫣满腹疑问,但没有开口问他。
她顶多留几天陪他,是绝对不可能连过年当天都留在南坞的。
大半年没回家了都,她可是很想念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亲爱的弟弟妹妹们呢。
谢时序很难缠,为着这件事都变得黏人很多,不时在床上哄着她答应,只能先拖几天敷衍他一下。
一到冬末,人潮在各地流转起来,很容易出现流行病毒性感冒,症状比普通的感冒要强很多倍。
裴嫣不幸中招了。
病来如山倒,一下子集结了咽喉炎,腰疼,浑身无力一系列症状,后期还有可能发烧。
她状态很差,心情也不太美妙,谢时序只能请假照顾她。
裴嫣对医院有阴影,不肯住院,男人顺着她来,每天监督按时打针吃药。
谢时序几乎寸步不离地贴身照顾她,担心她夜里发烧,每晚守在她床边不敢睡深了。
裴嫣怕传染给他,情绪不稳定,见怎么都劝不了,有时候一下子就憋不住哭了。
她哭得伤心,声音又虚又哑,哭湿了张脸,眼皮和脸颊都是红的。
“呜呜……谢时序太讨厌了,我想回家呜呜……”
饶是谢时序这般处事游刃有余的人,此时也慌了神,将她揽进怀里轻哄,满脸自责道:“对不起,嫣嫣,是我没能照顾好你,是我没用……”
他宁愿生病的那个人是自己,代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那样的话,他可以独自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不用她照顾,只要每天见一次,打个电话就行。
他太粗心大意了,不会照顾人,明知流感在蔓延,身边中招的渐渐变多,还是没能督促她天天戴好口罩,定时给公寓消毒杀菌。
裴嫣免疫力弱,一旦生病了对身体的损耗很大,要悉心照顾才好养回来。
她这几天没胃口,一脸苍白的苦色,小脸清瘦了不少,他也跟着没心思吃饭。
谢时序哄着怀里的人吃完药,等她哭累了睡着,低头隔着口罩亲了亲她的小脸。
他暂时还不能病倒,否则就没人照顾她了。
只有裴嫣睡着的时候,他才有空在旁边拿电脑处理工作。
在业内普遍卷生卷死的规则下,这样的工作机制太不合理了,谢时序考虑着和林旭他们几个自主创业。
他已经攒了一笔钱了,工作经验也够,只差起步打探市场了。
当老板的话,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可以退居幕后搞研发,相应的,工作时间也会自由些。
等裴嫣再度醒来已经是夜里了。
谢时序给她喂完粥,听她说身上出了些汗要洗澡,于是过去准备。
以她现在这虚弱的身体,洗个澡他都担心不是没力气滑倒,就是被热水折腾得晕过去。
“我帮你洗吧。”
裴嫣撑起身子,闻言愣住,“啊?”
她还没虚到快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吧?
洗个澡而已,用不了多久。
但见男人一脸不容置喙的模样,她反抗无效,也只能随了他。
便宜他了。
就当是这几天贴心照顾她的一点点回报好了。
裴嫣红着脸想着。
洗着洗着,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头昏脑胀,起身太快都容易眩晕好几秒。
谢时序只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还不至于真的上手帮她洗。
这下清心寡欲的模样,终于像个高岭之花了。
浴室,蒸腾的雾气,潮湿,裸露的大片粉白的肌肤,扑面而来的香气。
怎么看都不像是清白的地方,而两人共处狭小的空间里。
裴嫣看不见的地方,谢时序松手时爆起的青筋和滚动的喉结,无不彰显着他的克制。
他没有趁人之危的禽兽偏好,只是纯粹地因软玉温香在怀,生理性的喜欢克制不住。
男人将人抱出浴室,贴心地开始给她披上毛巾吹头发,吹得裴嫣又犯了懒,趴在他怀里眯了一小会儿。
人一生病就容易犯懒犯困,像只睡不醒的小猫咪,梦里都在喵呜喵呜叫。
而她却趴在谢时序怀里叫爸爸妈妈。
人在脆弱的时候,下意识会叫出最值得依赖之人的姓名。
而对于裴嫣来讲,他算不上,只是她的“外人”。
谢时序放下吹风机,看着洗过澡后脸色红润的女朋友,鼻尖是溢散的香气,馥郁夹杂着甜腻。
粉红色的唇角无意识翘起。
怎么办呢?
他要放她走的话,自己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年了。
可是……她都生病了,还是让让她吧。
在裴嫣这里,他总是那么没原则。
谢时序暗暗低下头,亲吻睡迷糊的小猫,毫不在意所谓的流感病毒。
裴嫣被亲醒时,满眼惊讶地看着这个仿佛疯了的男人,“你……唔……干嘛?”
见她醒了,有点呼吸不过来,谢时序松了口,对上她质疑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舔了舔嘴唇,回道:“亲你。”
“我们好久没亲了,也好久没做……”
裴嫣气红了脸打断他,“谢时序!你变了,根本就不正经了!”
谢时序一本正经地反驳:“做人没必要太正经,尤其是谈恋爱,不然只能吃不饱。”
裴嫣气到失语,一把将人推开,自个缩进了温暖的被窝里,从床头柜拿过手机开始看消息。
她没什么力气,男人只是顺着她的意被推开,随后主动搂着被子从背后揽住她。
后半夜,裴嫣听着睡前故事被哄睡的。
她这病好的慢,担心回去了还是传染给家里人,慢慢的,她也只好打消了心思。
折腾了好几天,眼看着病好了,假期却没剩多少,回去也待不了太久,还麻烦又烧钱。
裴嫣果断选择给爸妈各自转了一笔钱过去,就当是尽孝心了。
爷爷奶奶也是,托爸妈给上五百块。
完全康复那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着感觉谢时序都被她一番折腾瘦了点。
不过没被传染,已经是他身强体壮了。
这段时间,她胃口不好吃得清淡,他就跟着吃得清淡,几乎不沾荤腥和油水,真是难为了。
晚上吃了一顿久违的好饭好菜,裴嫣满足地主动洗碗,洗完后又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走进卧室里。
冷不丁看着谢时序在收拾她的行李箱,目光投射过来,他问:“几点的车?”
沉默半晌,裴嫣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哦,我没买呀,打算留下来了。”
明天都过小年了,回去的车票那也是一票难求的。
她可不想病才好就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