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风已经很冷了,一阵一阵刮来的时候连脸都会疼。
墨萧月把骨灰盒抱在怀里,用风衣挡着风。
他还记得弟弟怕冷。
拉开车门,将骨灰盒放进去,小心翼翼地安置好,再关上车门。
正想转身,余光却突然瞥到身侧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搭在车门把手上的手一顿。
听着那慢慢靠近的脚步声,他终于转过头。
“江栖砚。”
“我来看他一眼。”
江栖砚从远处走来,又走到车门边,转头透过车窗玻璃看一眼里面的人。
已经不能说是人了。
“当初你们对我下手的时候,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吗?”
墨萧月沉默,没有说任何的话。
江栖砚笑了笑,眉宇间溢上轻松。
双手插进口袋,又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
“没想过吧。”
“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俩在挑衅我,对我,你们从没有手下留情。”
无论是公司,还是其他。
这对双胞胎从没有手下留情过一点。
“落到这个下场,你还满意吗?”
他笑着,唇边的笑意却如此温和。
“……”
“你变了不少。”
墨萧月看着他,只觉得记忆里那个江栖砚已经消失不见了。
面前的人,和那个人,完全是两个人。
江栖砚不在乎他的评价,只低头笑了笑,说。
“都死过一次了,能不变?”
再不变,老婆就要被人抢走了。
“你也挺聪明的,墨萧时下手的时候你都刻意躲开了,那么多脏事儿,到最后你居然还能落上一个不知情的名头。”
江栖砚抬手插进口袋,转头又看了一眼里面的骨灰盒:“他这么薄情寡义的人,也就对你这个哥哥还有几分真心了。”
也不知道最后墨萧时被判入狱时,不供出墨萧月,是因为希望墨萧月可以再捞他出去,还是因为那几分可笑的真心?
不过都没差了。
天音已经撑不住了,那些老家伙闹着要把墨萧月分出去,从前的受害者家属也不会放过他们。
就算墨萧时把墨萧月摘干净了,墨萧月又能真的干净多久呢?
江栖砚很清楚。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未必是死亡。
亲眼见证自己失去一切的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的痛苦会像是雨后的霉斑。
一点一点地长满全身,然后在每一个潮湿的天气不断蔓延,直到彻底吞噬这具身体。
他想。
墨萧月该品尝一下那份痛苦了。
品尝一下,那些日日夜夜里他承受的所有痛苦。
那些受害者积蓄在胸口,却始终宣泄不出来的喧嚣呐喊。
江栖砚深吸了一口气。
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聚,呼吸隐约不畅。
他说:“就这样吧。”
说完,就不再管身后的人怎样,慢慢地走回到车边。
车子驶离了监狱,重新回到正轨。
他回到了家。
彼时,天气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一样,空气潮湿又气闷。
他下了车,用力地关上车门。
转身,脚下的步子却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刻突然顿住。
家里。
客厅的灯都开着,天花板上挂着彩带,地上布置着云朵花海,穿着米黄色针织衫的青年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听到他的声音,青年仰头看过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暖灯的映照下亮晶晶的。
那么明亮,那么温柔。
江栖砚愣在了原地。
青年抱着礼物盒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慢走几步。
然后突然加快脚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耳边,响起青年轻快的嗓音。
“学长。”
“生日快乐!”
江栖砚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直到青年有了松手的趋势,他才终于回过神,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身,低头埋进颈窝。
低沉的嗓音多了几分颤抖,他埋头在陆南星的颈边,红着眼眶,说。
“嗯。”
“生日……快乐。”
积蓄在胸口的那一口气,
突然地散了。
【反派黑化值清零,恭喜宿主,救赎任务已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