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将军被苏海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问得一愣。
“什么舞台？”
他还没来得及细问，观测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林若冲了进来，她的短发有些凌乱，一向冰封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
她甚至没有顾得上跟秦老将军敬礼，径直冲到苏海面前。
“出事了。”
她的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军情七处刚刚截获了m国最高级别的加密通讯。”
“因为你在马里亚纳海沟展现出的力量……”
林若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他们把你，定义为了‘灭世级’威胁。”
秦老将军的身体僵住了。
灭世级。
这个词的分量，足以压垮任何一个国家的神经。
林若继续说道，语速极快。
“他们秘密启动了最高等级威慑计划，计划代号——‘达摩克利斯’。”
“整合了他们所有的情报机构和军事力量，并且已经向他们的核心盟友通报，要求动用一切明暗力量，在全球范围内对你进行……抹杀。”
“在他们看来，宁可冒着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风险，也必须在你‘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将你毁灭。”
观测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水，让人呼吸困难。
秦老将军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想过苏海的存在会引起全球震动，但他没料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决绝，如此疯狂！
这不是威慑，不是谈判，而是不死不休的宣战！
林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紧紧盯着苏海，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或恐惧。
然而，她失望了。
苏海听完了这一切。
然后。
他笑了。
那不是冷笑，也不是自嘲，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觉得荒谬又好笑的轻笑。
“他们害怕了。”
苏海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害怕得……连坐上谈判桌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的反应，让林若和秦老都愣住了。
“苏海！这不是开玩笑！”
林若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这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几个国家，共同为你布下的天罗地网！”
“我知道。”
苏海收起了笑意，他转过身，重新看向那面巨大的世界地图。
“躲在幕后，他们会因为恐惧而试图猎杀我。”
“被动地等待，只会让他们有机会集结更多的力量，用我无法预料的方式，来威胁我关心的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华夏漫长的海岸线。
“我父母还在海边，以为他们的儿子只是个运气好、能赚钱的渔民。”
“你，秦老，还有这个基地里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与我有关，而成为他们的潜在目标。”
苏海的语气很平淡，但话语里的含义，却让秦老和林若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而家人和朋友，就是苏海唯一的“内部”。
“既然他们已经把剑悬在了我的头顶。”
苏海缓缓转身，看向两人。
“那不如……我就主动站到聚光灯下。”
“把这把剑，抢过来，悬在他们所有人的头顶。”
林若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跟上苏海的思路。
她下意识地提出了最符合逻辑的方案。
“你想怎么做？通过国家层面发表公开声明？还是召开一场全球记者会，宣布你的存在和立场？”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大胆、最疯狂的计划了。
苏-海却摇了摇头。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危险的神采。
“不。”
“语言，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的东西。”
“对于一群只相信拳头的野蛮人，你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苏海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划，巨大的世界地图被瞬间切换成全球实时海图。
无数代表着航船的光点，在蓝色的海洋上移动。
“我要用他们唯一能听懂，唯一会敬畏的语言，来跟他们对话。”
“力量。”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要让他们，让全世界所有心怀鬼胎的野心家都清清楚楚地看到。”
“这片大海，从今天起，有了新的主人。”
林若呆住了。
秦老将军也呆住了。
他们看着苏海的背影，忽然明白，他们所以为的“疯狂”，在苏海的计划里，可能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开胃菜。
苏海的目光，在海图上缓缓掠过。
第五舰队的母港。
横须贺的军事基地。
遍布全球的秘密潜艇航道。
这些在过去足以威慑全球的军事节点，在他的感知中，脆弱得如同沙滩上的城堡。
但他没有在这些地方停留。
他的手指，最终缓缓移动，点在了太平洋中心，一个不起眼的坐标点上。
那里，远离所有主要航道，一片死寂。
秦老将军看到那个坐标，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剧变。
“那是……”
苏海替他说了出来。
“m国太平洋第3号放射性废料倾倒区。”
“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开始，他们先后向这里秘密倾倒了超过五十万桶高放射性核废料，以及数艘退役的核潜艇。”
“那里是地球的癌症，是人类文明最丑陋的一道伤疤。”
苏海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我要敲响他们的丧钟。”
“那么，用他们自己犯下的罪孽，来充当钟锤，再合适不过了。”
林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瞬间明白了苏海的计划。
他要做什么？
把那些沉在万米海底的核废料，重新带回人间？
这已经不是威慑了！
这是审判！
一场神明对凡人罪行的公开审判！
“你……你要驾驶‘蛟龙·帝王号’去？”
秦老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想阻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苏海摇了摇头。
他关掉了海图，转身走向观测室的出口。
“杀鸡，焉用牛刀。”
“对付他们，还用不着帝王号。”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半小时后。
基地的另一处小型船坞。
那艘曾经承载着苏海最初梦想，如今经过全面修复和加固的普通渔船——“龙王一号”，静静地停泊在水面上。
它看起来，和海边任何一艘为了生计而奔波的渔船，没有任何区别。
苏-海换上了一身朴素的渔民作业服，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轻松地跳上了甲板。
他熟练地解开缆绳，启动了引擎。
“嗡——”
渔船的马达发出熟悉的轰鸣声，缓缓驶离了船坞，朝着通往外界的巨大水闸驶去。
林若和秦老将军站在船坞的边缘，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林若看着苏海那在驾驶舱里显得有些单薄，却又无比坚定的背影。
她知道。
当“龙王一号”驶出这座基地，当这个伪装成渔民的男人，抵达那片死亡之海时。
一场席卷全球，足以将现有世界格局彻底碾碎的恐怖风暴，就将正式拉开序幕。
而开启这场风暴的，不是什么国家，不是什么军队。
只是一个想让全世界都闭嘴的……渔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