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公堂,陷入了比刚才杀人时更深沉的死寂。
所有官员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过分的身影。
他们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可以凭借地方势力来掣肘、来算计的“过江龙”。
而是一头洪荒凶兽!
孙铭善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浑身冰冷。
这贾环完全不按规则来,手段狠辣,毫无顾忌,这还怎么玩?
此刻,他心中后悔到了极点。
他只是想巴结讨好二皇子而已,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实在太不值了。
孙铭善双腿一软,若非身后属官还下意识地架着他,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贾环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冷哼一声:
“陈奇,楚风。”
“卑职在!”
两人立刻踏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敬畏。
“将孙铭善拿下,审问!”
“是!”
陈奇、楚风毫不犹豫,眼中厉色一闪,大步上前,便要擒拿面如死灰的洛阳知府孙铭善。
“不!你们不能拿我!”
孙铭善惊恐地向后缩去,声音尖利扭曲,“我乃朝廷正四品知府!未经三司会审,尔等岂能……”
他身旁的众官员也纷纷声援。
一名身材魁梧的巡捕营都头,以及几名衙役,下意识地横移一步,试图挡住陈奇二人的去路。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锵——!”
一道雪亮刀光如同闪电般乍现!
楚风腰间的雁翎刀已然出鞘,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停在那名都头的咽喉前半寸,凛冽的杀气刺激得对方喉结上下滚动,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其余骁骑卫也都拔出刀来,站位分散,眼神冷冷的看着堂中的众人。
他们脸上却没有丝毫凝重和紧张,反而带着一丝轻蔑。
对于身经百战的他们来说,这些人,简直就跟毫无战斗力的小孩子一般。
庞德勇狞笑一声,摩拳擦掌,似乎十分期待对方反抗。
此时,陈奇冷冷道:“骁骑卫办案,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一股冰冷的气息蔓延开来,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人。
都头手一抖,佩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连连后退。
公堂之上,剩余的官员们彻底噤声,一个个面无人色,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他们看着地上王通判那具逐渐冰冷的无头尸体,再看看一众杀气腾腾的骁骑卫,最后望向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的年轻都督。
这是骁骑卫?分明是杀神还差不多!
孙铭善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他看着平日里对自己唯唯诺诺的下属们此刻如同鹌鹑般瑟瑟发抖,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刀锋,心中彻底绝望。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再也顾不得什么官身体面,涕泪横流,额头将地面磕得砰砰作响:
“贾都督!贾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猪油蒙了心!下官一时糊涂啊!”
“求您高抬贵手,饶下官一命!下官与那郑清河贪墨案真的没有干系!下官可以对天发誓啊!”
他哭嚎着,试图做最后的辩解。
然而,贾环只是冷漠地俯视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求饶?晚了。”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带走。”
陈奇、楚风再无迟疑,上前一左一右,如同拖拽死狗般,将浑身瘫软的孙铭善从地上架了起来。
曾经威风凛凛的四品知府,此刻狼狈到了极点。
一行人押着孙铭善,在无数道畏惧目光的注视下,昂然向外走去。
沿途衙役纷纷避让,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穿过府衙重重门廊,来到大街之上。
街道两旁的百姓虽不明所以,但看到被如狼似虎的军士押解的竟是本地父母官孙知府时,无不骇然失色。
纷纷退避到街道两侧,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骁骑卫的凶名,贾环的狠厉,伴随着孙知府被当众押解的景象,迅速传遍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
……
抵达临时征用的驿馆,贾环下令:“封锁内外,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骁骑卫立刻散开,将驿馆把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贾环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孙铭善,对紧随其后的陈奇淡淡吩咐道:
“准备一下,我要好好‘请教’孙大人几个问题。”
陈奇心领神会,抱拳沉声应道:“是,大人!”
驿馆深处,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
墙壁上只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火苗跳跃,将人影拉扯得扭曲晃动,更添几分阴森。
孙铭善被反绑双手,瘫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官袍凌乱,帽歪髻散,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
他眼神涣散,嘴唇不住哆嗦,再无半分朝廷大员的威仪。
贾环坐在他对面,陈奇按刀立于门侧,庞德勇则抱臂站在孙铭善身后,如同一尊铁塔,投下的阴影将孙知府完全笼罩。
“孙大人,”贾环淡淡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本督耐心有限,你直接回答,郑清河,究竟潜逃去了何处?”
孙铭善猛地一颤,抬起浑浊的双眼,声音带着哭腔:
“贾都督明鉴啊!下官……下官真的不知啊……那郑清河胆大包天,竟敢弃官潜逃,下官也是方才在公堂之上才得知消息,惊得魂飞魄散,怎……怎会知晓他的去向啊……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
贾环没有说话,只是对庞德勇使了个眼色。
庞德勇从进城开始心中就憋着一股怒气,此刻,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地笑容。
“进来。”
他对外喊了一声。
房间内门被推开,两名面无表情的骁骑卫校尉走了进来。
一人手里提着炭盆,里面放着两根烧得通红、滋滋作响的烙铁。
另一人则提着一只装满浑浊脏水的木桶,以及几件简易刑具。
庞德勇走到孙铭善面前,戏谑道:“孙大人,这儿不比北镇抚司的诏狱,家伙什儿简陋,只准备了这些,希望您能‘满意’啊。”
看着烧红的烙铁在眼前散发出灼人的热浪,以及阴森的刑具,孙铭善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惊恐到了极点,涕泪横流。
“不!不要!贾都督!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我若知道郑清河去向,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无人理会他的赌咒发誓。
庞德勇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孙铭善的后颈,如同拎小鸡一般,粗暴地将他的头狠狠按进了那桶冷水之中!
“咕嘟……咕嘟……”
辩解瞬间变成了水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