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雅间的雕花窗棂滤进暖光,桌上酱色醇厚的卤味、莹白鲜美的蒸鱼与翠色时蔬错落摆放,香气缠着杯沿漫开。
景伊执筷示意:“尝尝本地风味,都是招牌菜式。”
凤玥夹了块卤肘入口,腴香在舌尖化开,却挑眉扫向空酒盏:“好菜无酒岂不乏味?”
“小二,上坛好酒。”景伊扬声唤道。
“太女姐姐,添一坛。”景兮眼底闪着几分雀跃,“我与杼姐姐也想凑趣。”
“准了。”景伊颔首,补了句,“两坛上等佳酿。”
酒坛上桌,泥封一启,清冽酒香便漫了满室。
凤玥拎起酒坛给自己斟满,酒珠顺着杯沿滑落,朗声道:“在凤国,还没人能喝过我!敢不敢比一场?”
景杼本就瞧不惯她的张扬,当即撸了撸衣袖:“比就比!我还不信,喝不过你一个坤泽!”
“爽快。”凤玥将酒杯一墩,“你们俩联手对我,我输了任你们责罚;你们输了,明日须接着陪我游玩。”
“来就来!”景杼拽住景兮的手腕,“小兮,咱们并肩,让她见识大夏的酒量!”
“皇妹,不可莽撞。”凤岚蹙眉劝阻,指尖攥紧帕子——她深知凤国体质特殊,三坛酒不过助兴,更何况凤国的一坛?酒可以抵三坛,皇妹分明是打定主意要拿下景伊与景兮。
“姐姐放心,不过喝酒取乐。”凤玥摆了摆手,率先仰头饮尽,酒液顺着唇角滑入衣襟也不在意。
五人你来我往,酒盏碰撞声清脆。
四坛酒见了底时,景杼脸颊泛红,说话带了含糊;景伊依旧沉稳,眼底却添了层薄红;景兮也觉头微晕,指尖泛着暖意。
凤玥瞧着时机成熟,从随身锦囊中取出小玉瓶,倒出两杯琥珀色酒液,递向景伊与景兮:“尝尝凤国贡酒,寻常难得一见。”
“我的呢?”景杼伸手去要,被凤玥侧身避开。
“只剩两杯了。”凤玥笑得狡黠。
这般好的春药,给你喝也是浪费,本公主可不喜软弱之人。
景伊接过酒杯饮下,只觉酒液绵密,暂未察觉异样;景兮浅酌后,片刻便觉下腹泛起暖意,只当是酒劲上来——这凤国贡酒的后劲倒奇特。
暖意渐渐蔓延到耳根,景兮心头涌上对宋清韵的惦念,坐立难安:“你们继续,我先回府了,清韵姐姐还在等我。”
“我跟你一起走!”景杼连忙起身附和。
“别走啊!”凤玥假意去拦,脚下故意一绊,直直摔进景兮怀里。
鼻尖撞在她颈侧,一缕清冽檀香混着乾元信香钻入鼻腔,她下意识深吸了口气。
景兮扶住她的腰,蹙眉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凤玥贪恋地蹭了蹭她的颈侧,又晃了晃摔向景伊,脸颊泛着醉红,含糊道,“真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别逞强。”景伊伸手扶住她的肩。
“让我靠一会。”凤玥倚靠在她肩头,目光黏着景兮,“三公主,再陪我喝两杯好不好?”
景兮只觉燥热难耐,语气坚决:“公主妃久候,我不便耽搁。明日若得空,再陪二位尽兴。”
凤玥见她态度决绝,眼底闪过算计,笑道:“行,既然三公主心系佳人,我便不拦了。皇姐,送送她们。”
凤岚会意。
景兮与景杼快步离去,身影消失在门外。
凤玥望着她们的背影,嘴角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容。
罢了,今日先尝了姐姐,明日在尝妹妹,后日若能一同拿下……
*
夜色裹着微凉的风漫进三公主府,苏砚卿扶着脚步虚浮的景杼,指尖始终稳稳托着她的腰腹。
她抬眼对景兮:“那我们先回府了,清韵在内室呢。”
景杼醉眼朦胧地挥了挥手,酒气让她的嗓音添了几分沙哑,却依旧带着往日的爽朗:“走了,今日见。”
她想挺直脊背,脚下却一个踉跄,若非苏砚卿扶得紧,险些栽倒。
苏砚卿无奈地轻叹一声,半扶半搀着她转身,背影在廊下灯笼的暖光里渐渐远去。
景兮推开门时,鼻尖先撞上满室清雅的兰香。
宋清韵正临窗坐着,指尖捏着针线,在婴儿襁褓上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银烛的微光映得她眉眼柔和,连带着隆起的小腹都显得格外温润。
所有的酒意都化作了缱绻的思念,快步上前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脸颊埋进她的颈窝:“清韵姐姐……”
宋清韵手中的针线一顿,指尖触到景兮微凉的外袍,还沾着室外的夜气与浓重的酒气,她蹙了蹙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又喝酒了,一身酒味。”
她侧身想帮景兮脱外袍,指尖刚撩起衣料,却在肩头瞥见一点嫣红——那胭脂色泽艳丽,绝非她府中所用,像一根细刺,猝不及防扎进了心里。
景兮全然未察她的异样,只觉得怀中人的体温与香气格外诱人,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脖颈,声音带着酒后的慵懒:“怎么了……”
宋清韵的指尖微微发颤,连忙将外袍褪下递给一旁的晚夏,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慌乱:“没……没事。”
景兮愈发黏人地蹭着她的颈侧,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风铃花香,那是独属于她的气息:“你好香啊……清韵姐姐。”
宋清韵强压下心头的异样,抬眼对晚夏吩咐:“晚夏,醒酒汤。”
她需要一点时间平复心绪,那抹嫣红在眼前反复闪现,搅得她不得安宁。
“我没醉。”景兮耍赖似的搂住她的胳膊,不肯松手,酒后的眼神格外清亮,直直望着宋清韵。
“没醉也要喝,省得明日起来头疼。”宋清韵掰开她的手。
她想,或许只是不小心蹭到的,景兮心里只有她,不该胡思乱想。
景兮素来听她的话,乖乖松开手,接过晚夏递来的醒酒汤,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酒气混着药香散开:“听你的。”
喝完汤上了榻,锦被之下,两人的体温渐渐交融。
宋清韵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今日去了哪里?”
她想知道,是谁的胭脂,能蹭到景兮的肩头。
身边人往自己怀里靠了靠,掌心触到的肌肤滚烫得惊人。
景兮喘着气,声音带着难耐的沙哑:“清韵姐姐……热。”
宋清韵心头一紧,连忙抬手抚上她的额头,那温度远非寻常酒劲可比。眉头皱得更紧:“怎么了,是不是燎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