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烛台燃着烛火,将寝殿映得暖意融融。
景兮瞥见妆台上叠放的大红锦盒,脚步轻快地踱过去,指尖刚触到盒沿,便迫不及待地掀开——一袭绣满缠枝莲纹的婚衣静静卧在其中,金线在烛光下流转着细碎光泽,针脚细密得如同春日柳丝。
“这是清韵姐姐绣的婚衣?”她声音里浸着雀跃,眼尾弯成了月牙,指尖轻轻抚过衣料上的纹样,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侍立一旁的春桃屈膝应道:“回公主,正是宋小姐亲手绣制的,连衣襟上的并蒂莲都绣了足足半月。”
话音未落,景兮已利落地褪去外罩的素色纱衫,丝绸滑落时带起一阵轻响。
“快给我穿上!”她眼神灼灼地盯着婚衣,语气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娇憨。
春桃取来配套的绣纹肚兜与亵裤,锦缎上用银线绣着成双的鸳鸯,边缘缀着细小的珍珠流苏。
景兮穿戴整齐后,故意挺了挺胸,抬手拨了拨肚兜领口的流苏,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你瞧这小衣绣得这般精致,再配上我这身段,明日定能把清韵姐姐迷得移不开眼。”
她转了个圈,又催道:“还有其余的,都一并拿来!”
春桃无奈地拿起外间的婚袍,劝道:“公主,婚衣是明日正礼时穿的,此刻试了怕折损了金线纹样。”
“我就试试合身与否,又不穿出去。”景兮说着便伸开双臂,肩头的银饰随着动作轻响,语气里满是孩子气的坚持。
春桃只得捧着婚袍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系上玉带,整理好垂落的霞帔袍身的,暗红底色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婚袍上身的瞬间,满室仿佛都被那抹艳红点亮,凤凰羽翼在肩头舒展,尾羽绵延至裙摆,行走间流光溢彩。
景兮对着菱花铜镜转了半圈,裙摆扬起如盛放的牡丹,她挑眉看向春桃:“这婚袍真好看,你觉得如何?”
春桃笑着赞道:“公主穿这身真是绝了!凤凰绣纹衬得您身姿挺拔,眉眼间又带着几分英气,明日骑在高头大马上,定是京中最气派的‘新娘官’,宋小姐见了定会满心欢喜!”
景兮听得心花怒放,抬手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还有头发,快替我挽个利落的发髻,明日要骑马,可不能太繁复。”
春桃取来赤金镶玉冠与红绸发带,手指灵巧地将她的长发挽成高髻,玉冠一扣,更衬得她面如冠玉,既有公主的娇俏,又添了几分少年郎的英挺。
景兮对着铜镜左右端详,指尖轻轻摩挲着玉冠上的纹路,脑海里已浮现出明日的景象——她穿着这身婚衣,骑着膘肥体壮的大马,缓缓行至宋府门前迎接她的清韵姐姐。
“嘿嘿……”她忍不住低笑出声,忽然想起什么,弯腰从妆台下取出一双大红色云纹长靴,靴底绣着小小的双喜字,是清韵特意加的巧思。
“对了还有靴子,穿上这才完美!”她麻利地蹬上靴子,站起身又转了一圈,觉得自己英气逼人。
“春桃,你说清韵姐姐见了我这身,会喜欢吗?”她转过身,眼神里满是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宋小姐若是见了,定然欢喜得很。”春桃笑着回道,“小姐绣衣时,常说要让公主穿得既体面又合心意,如今您穿上这般好看,小姐见了定会眉开眼笑。”
景兮听了,又对着铜镜欣赏了许久,一会儿抬手拂过纹样,一会儿轻轻抚摸肩头的凤凰,连每一根金线都觉得顺眼至极。
她伸出手指,顺着衣襟上的缠枝莲纹慢慢划过,仿佛能触到清韵绣衣时指尖的温度,嘴角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春桃轻声提醒道:“公主,天色已经不早了,明日要早起行聘礼,再不去歇息,怕是要误了时辰。”
景兮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婚袍的领口,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可是我睡不着,一想到明日就能娶清韵姐姐了,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
“那奴婢去取杯安神茶来?”春桃提议道。
“不要,茶太苦了。”景兮摆摆手,又道,“你下去吧,我自己再待会儿。”
春桃只得上前,小心地为她脱下婚袍、靴子,叠好放回锦盒,又替她铺好床褥,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景兮躺在榻上,目光却死死盯着妆台上的锦盒,红绸在烛火下泛着温柔的光。
她心里盘算着,清韵姐姐此刻睡了吗?
她的嫁衣是什么样子的?
是不是也绣着好看的纹样?穿在身上,定是温婉又动人的吧。
不行不行,得赶紧睡觉,明日起不来可就糟了。
她闭上眼睛,可脑海里全是清韵的身影,一会儿是她低头绣衣时的温柔模样,一会儿是她浅笑时的梨涡,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清韵姐姐穿嫁衣到底长什么样啊……”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绞着锦被,直到三更天,才在满室的期待中迷迷糊糊睡去。
而此时的宋府,烛火同样未熄。
晚星轻轻摇醒榻上的宋清韵,低声道:“小姐,该起床更衣了,误了时辰可不吉利。”
宋清韵缓缓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几分睡意,声音轻柔却清晰:“知道了。”
她坐起身,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屏风后那袭同样鲜红的嫁衣,指尖轻轻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