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杼晃着手中的团扇,眼尾带着促狭的笑意,指尖轻轻点了点景兮的手背:“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清韵姐姐?这名字我都听你念叨两年了,再不见,我都要以为是你编出来的人物了。”
景兮正捻着糖炒栗子往嘴里送,闻言动作一顿,咽下后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急什么?下午就去,正好带你们瞧瞧她院里那株开得正好的白海棠。”
“我也想去!”一旁静坐拨弦的梓姐姐突然停下动作,指尖还悬在琴弦上,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
景兮笑着点头,伸手拍了拍梓姐姐的肩膀:“行吧,一起去。对了,她妹妹之前最爱听曲子,你这手好琴艺,见了保准欢喜得紧,说不定还会缠着你多弹几曲。”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拘谨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躬身行礼的声音:“微臣见过公主,奉陛下之命,前来为公主授课。”
景兮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她端起茶杯轻轻撇去浮沫,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出去。没见我们正喝茶聊天么?你这一进来,倒扰了兴致。”
那臣子却没退下,反而上前一步,语气愈发谨慎:“公主,陛下有令,若您今日不完成课业,便不能出宫。”
“不出去就不出去!”景兮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在桌布上,“本公主还不稀罕呢,反正……”
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反正后院那处狗洞,总能让她见到清韵姐姐。
那臣子见公主态度坚决,又不敢强行逼迫,只能涨红了脸,拱手行了一礼后,悻悻地转身离开,脚步声里满是不甘。
“没意思,”景兮撇了撇嘴,拉起景杼和梓姐姐的手,眼底满是兴奋,“走,带你们钻个好地方,保准能顺利出宫。”
景杼挑了挑眉,任由她拉着:“行吧,只要能见到你的清韵姐姐,钻狗洞也认了。”
三人绕过后院的回廊,来到一处爬满藤蔓的墙角。
景兮蹲下身,拨开垂落的藤蔓,露出一个半掩在泥土里的小洞。
景杼看着那的洞口,皱了皱眉:“这能钻过去吗?”
“这是我小时候挖的,”景兮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短刀,在洞口处比划了两下,“稍微挖宽点就能过,你帮我搭把手。”
说着便蹲下身,用短刀一点点刨开洞口的泥土。
景杼见状,也挽起袖子,伸手帮着清理泥土。
梓姐姐站在两人身后,手里还提着装琴的锦盒,轻声为他们加油:“再加把劲,马上就能挖好了。”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三人动作一僵,景兮和景杼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
只见景伊正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一身宫装,脸上满是疑惑。
景兮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慌乱,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二皇姐午好啊,我们就是过来看看这墙角的藤蔓,没做什么。”
景伊的视线扫过三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在挖洞?”
景兮和景杼对视一眼,默契地往梓姐姐身边靠了一步,景兮悄悄将短刀藏进袖中。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便撒腿就跑,衣摆扬起一阵风。
“站住!”景伊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你们给我停下,私自出宫是要受罚的!”
可景兮三人早就跑没了影,只留下景伊一个人站在原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累死我了,这三个小家伙,跑得倒快,人呢?”
没过多久,景兮和景杼又偷偷绕了回来,两人靠在墙角,探头探脑地看着四周。
景兮得意地扬起下巴:“哼,就二皇姐那点速度,跟我斗还是嫩了点。”
“对了,梓姐姐呢?”景杼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梓姐姐的身影,疑惑地问道。
景兮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说:“她嫌洞口的泥土脏,不肯钻,我们在这等她一会儿吧。”
梓姐姐望着近一人高的院墙,指尖下意识攥紧了琴盒的锦带,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为什么不能走正门啊?这翻墙看着好危险,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
景兮早已踩着墙角的石墩攀上了墙头,闻言探着脑袋往下喊,眼底满是狡黠:“走正门多没意思,咱们从这儿进去,才能给清韵姐姐一个大惊喜呀!快上来,我拉你一把。”
梓姐姐心里终究抵不过好奇——她倒想看看,能让景兮念叨两年的姑娘,究竟是何等模样。
她咬了咬唇,在景兮的搀扶下,笨拙地踩着石墩往上爬,裙摆被墙头的杂草勾住,闹出好一阵动静才终于坐稳。
景兮率先往下跳,原以为会落在往日清韵姐姐特意铺的软垫上,却结结实实地砸在青石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清韵姐姐怎么把垫子撤走了!这一下快摔死我了!”
紧随其后跳下来的景杼拍了拍衣摆上的灰,看着蹲在地上揉腿的景兮:“真娇气,不过摔了一下而已,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
“别管那么多!”景兮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又伸手理了理散乱的鬓发,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先把衣裳弄干净,清韵姐姐最不许我们这些‘脏孩子’进她屋子了。”
三人拍打着衣上的尘灰,跟着景兮往庭院深处走。
转过一道月洞门,景兮停在一间挂着匾额的屋子前,压低声音说:“就是这个屋子,清韵姐姐肯定在里面。”
景杼吸了吸鼻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兰花香,混着书卷的墨气,她忍不住点头:“还挺香的,处处透着雅致,不愧是大家闺秀的住处。”
梓姐姐指尖还扣在窗沿,又一次压低声音确认:“在榻上睡觉的是不是?”
景兮抻着脖子往里望,只看见帐内模糊的人影,却笃定点头:“是清韵姐姐。”
“你怎么确定?就一个影子。”景杼皱着眉,话还没说完,就见梓姐姐已经翻进去,景兮紧跟其后。
“谁?”
冷不丁的女声从屋内响起,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警觉。
苏砚卿本就浅眠,听见窗棂响动便立刻醒了,翻身下床时,腰间的软剑还带着几分寒气。
景杼刚跨进一条腿,听见这声质问,惊得手一松,整个人直直摔了下去,闷哼一声砸在窗外的青石板上。
景兮半个身子还挂在窗边,也被吓得僵住,回过神来便朝着屋内喊:“你谁啊?这是清韵姐姐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