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种出来的菜好吃,这事儿在镇上和县里饭店圈已经传开了。
可没想到,他种的那些药材,不知道怎么也传出了名声。
这天下午,王铁柱正在地头跟李秀娟她们交代引水渠最后那点收尾活儿,就见村口开进来一辆半新的吉普车,这玩意儿在村里可是稀罕物,引得不少小孩跟着跑。
车子直接开到他家地头停下,车上下来个穿着中山装、夹着个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看着就像城里来的干部。
“请问,哪位是王铁柱同志?”那人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客套的笑,目光扫过地里的人。
王铁柱直起腰:“我是。
你有事?”
那人赶紧走过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来:“您好您好!我是县药材公司的采购部经理,我姓赵。
冒昧来访,打扰了。”
王铁柱接过名片看了看,县药材公司,名字挺唬人。
他点点头:“赵经理,找我有啥事?”
赵经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片长势格外精神的药圃,尤其是看到那几株用木栅栏特意围起来、长得格外粗壮的黄芪和枸杞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王同志,我就直说了。”赵经理笑容更热切了,“我们公司听说您这儿种出的药材,品质非常出色,药性十足啊!今天特地过来,就是想跟您谈谈合作。”
他指了指那几株最好的药材:“像这样的,您开个价!我们公司愿意以高于镇收购站三成的价格全部收购!而且希望跟您签订长期供货合同,您种多少,我们要多少!价格绝对从优!”
他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带着点暗示:“王同志,只要合作愉快,我们公司对于重要的供货商,每年还有一些额外的‘辛苦费’和‘奖励’……”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高于市价三成,还长期包销,甚至还有私下好处……这条件,对于任何一个种药材的农民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旁边干活的李秀娟、张巧花等人都听得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老大。
三成!那得多少钱啊!
王铁柱心里也是微微一动。
这条件确实优厚。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这赵经理看着精明,一上来就只挑最好的看,还要全部包圆,显然是冲着极品来的。
可他这些用龙气滋养的极品药材,产量有限,而且……
他想起苏婉。
卫生所那边虽然用量不大,但苏医生做研究、配制新药都指望着这点好药材。
而且之前镇收购站那边虽然价格给得没这么高,但合作一直挺痛快,也没为难过他。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被一个合同拴死。
现在这样,自己想种啥种啥,想卖谁卖谁,自由自在。
要是签了合同,到时候种不出来人家要的量,或者人家压价,反而麻烦。
王铁柱笑了笑,摇摇头:“赵经理,谢谢您看得起。
不过我这也就是小打小闹,种着玩的,产量没多少。
镇上卫生所的苏医生那边定期要一些做药,剩下的也就刚够镇收购站那边零散收点。
实在没有多余的产量供给您这么大的公司了。
您这好意,我心领了。”
赵经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优厚的条件会被拒绝。
他有些不甘心:“王同志,您再考虑考虑?价格还可以再商量!卫生所那边用量才多少?我们这可是长期大订单!对您以后发展也有好处啊!”
王铁柱态度很坚决,话说得却客气:“真不是价钱的事。
确实是产量有限,而且也得讲个先来后到。
苏医生那边一直用着我的药,我不能断了供应。
实在对不住,让您白跑一趟。”
赵经理看着他平静却坚定的眼神,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
他心里暗骂这乡巴佬死脑筋,不懂变通,脸上却还得维持着笑容:“唉,那真是太遗憾了。
王同志真是重信义的人。
那这样,这是我的名片,您要是以后产量上来了,或者改变主意,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们公司的大门永远向您敞开!”
他又客套了几句,这才转身上了吉普车,开着车走了。
看着吉普车卷起的尘土,张巧花第一个忍不住了,凑过来:“铁柱!三成啊!你咋就拒绝了呢!那得多少钱啊!”
李秀娟也小声说:“是啊,铁柱,这机会挺难得的……”
王铁柱看着她们,笑了笑:“钱是好事,但不能光看眼前。
咱们的药是好,但不能一下子全卖空了,得细水长流。
再说,苏医生那边,咱不能忘本。”
他捏着那张还带着香水味的名片,心里清楚,这是个信号。
他的药材,真正入了行家的眼,值大价钱了。
虽然这次拒绝了,但这扇门算是打开了。
以后等产量真的上来了,规模扩大了,这就是条现成的康庄大道。
现在,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先把根基打牢。
他看着那片生机勃勃的药圃,心里更有底了。
这好东西,不愁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