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子也太大了,青天白日的,也敢出现在人前。”
钟离彧将祝安拽进安国寺禅房,冷声里裹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大人好生无情,奴家一醒来便想着见你,你却只顾着责问奴家,”祝安被他甩在榻边,却偏要凑上前,指尖虚虚划过他垂落的袖角,矫揉造作地擦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泪,“也不关心关心奴家身体如何。”
钟离彧被她逼得后退半步,眉头拧成川字,他哪里有责问?这人倒是会倒打一耙。
“我看你好得很,都敢出来晒太阳了。”
钟离彧看着祝安那脆弱的模样,顿了顿,还是软了语气,“恢复的怎么样?”
“托大人的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嗯,以后莫要再那样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钟离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祝安明知故问: “嗯?那样是哪样?奴家不明白,请公子明示~”
“咳,不要胡闹。”钟离彧握拳凑到唇下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这些天很忙,你就在这屋子里待着,不要乱跑。”
“来安国寺参加仪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切莫冲撞了去。”
“人间规矩森严,想来你…你生前应该也是知道的,我就不再与你强调了。”
“最重要的是,不要其他人发现了你的身份,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钟离彧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祝安在一旁浅笑着听,指尖绕着自己的发梢,觉得有趣极了。
原来高冷的国师大人,还有如此婆婆妈妈的一面。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高呼声:“陛下驾到——”
钟离彧眉头骤然拧紧,暗道一声麻烦,却还是恭敬的出门迎接。
祝安也规规矩矩的跟着,钟离彧行君臣礼,她行跪拜礼。
皇帝的眼神落在祝安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说也是当过一世皇室中人的,祝安的礼仪非常规范。
皇帝打量了祝安许久,才慢悠悠开口:“听闻国师在寺门口带回一女子,朕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确有其事。”
钟离彧在大庭广众之下带走一个女子,这事隐瞒不了,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钟离彧向来不近女色,如今竟带了个女子回禅房,倒是有趣。
“让陛下见笑了。”钟离彧低头,掩去眼里的不耐。
“这位是?”皇帝果然问了。
钟离彧顿了顿,喉结滚了滚,说“亲戚”太假,说“侍女”又委屈了她,想起三天前的吻,最终只咬牙道:
“她是……我的人。”
三个字出口,在场的其他的都是心里一惊。
[嚯,钟离彧挺上道啊。]
祝安用眼角偷偷的瞟了钟离彧两眼,她原以为,他会说自己的婢女之类的。
“哦?”皇帝也是意外,随即哈哈大笑,“也是,爱卿年岁也不小了,换作旁人,早就是孩子的爹了。”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帝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落在祝安身上。
祝安缓缓抬头,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冷意,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既不谄媚,也不怯懦。
皇帝看着她的脸,眼神深了几分,果然是个尤物,眉眼间的风情,比他后宫所有妃嫔加起来都要动人。
只可惜,是钟离彧的人。
没关系,反正钟离彧也活不了几年了,等他死了,这女子还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人妇,也别有一番风味。
皇帝的眼神很好懂,钟离彧不禁握紧了拳头,心里头更加烦躁。
“果然是容色倾城,怪不得能让国师倾心。”
皇帝笑着点头,话锋却忽然一转,“只是可惜了玉儿,对你一片痴心,得知你带了女子回来,怕是要伤心了。”
君珩玉,皇帝的九公主,备受宠爱,并且十分倾慕钟离彧。
钟离彧面色平静如常:“承蒙公主厚爱,只是微臣身份低微,且寿数短暂,实在配不上公主。”
“更不想耽误公主的大好年华,还请陛下莫要再提此事。”
“哈哈哈,爱卿说笑了。”皇帝笑得敷衍,心里却冷了几分。
虽说,他也不看好钟离彧做驸马,但是不看好是一回事,被人嫌弃是另一回事。
他的女儿,一国公主,钟离彧也配拒绝?
“既然如此,朕就不打扰你们了。”
皇帝转身,又回头叮嘱,“但是祭天仪式关系重大,爱卿切莫因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
他走得干脆,心里却已打定主意——这女子,他要定了。
钟离彧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思考着该如何打消他对祝安的想法。
但是祝安阴阳怪气的声音,把他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拉了回来:“国师大人,真是俊才非凡,能让金尊玉贵的九公主,倾心相付。”
钟离彧微微蹙眉,语气平淡无波:“九公主年方及笄,本就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兴起罢了,我对她,从没意思。”
“哦?小孩子心性?”祝安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贴到他面前,呼吸里的凉意都扑在他脸上,“那我呢?大人对我,又是什么心思?”
“是把我当成随叫随到的备用药材?”
“还是替你抓鬼怪的打手?”
“若是将来,再抓不到别的鬼怪了,是不是就该被炼化了?”
“我没有这个想法。”钟离彧立刻否认。
哪怕一开始确实有,现在也不能承认!
不过他为什么不能承认?
钟离彧一时间,被自己的想法搞糊涂了。
“我还有别的事,你自己不要乱跑。”说罢,也不等祝安回应,就匆匆离开。
祝安嗤笑一声,倒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她也有别的事要做,刚刚皇帝的那个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而让她不舒服的人,也不能过的太舒服。
龙气,大好的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