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第七年,春末。
帝国昔日的硝烟已被竭力扫入记忆的角落,残破的城镇在缓慢复苏。
在一个靠近乡野的宁静小镇,人们更关心的是田里的收成和市集的物价。
这里,无人知晓曾有一位名叫谢应危的帝国上校,也无人认得一个粉白长发的青年曾叫楚斯年。
他们只是镇上新来的话不多的两兄弟,租住在镇子边缘带一个小院的老房子里。
帝国还没有关于同性别结婚的相关政策,二人并不介意,在外人面前以兄弟相称。
小镇生活平淡却也安稳。
只是楚斯年对此并不完全满足。
战时的经历,尤其是最后与埃里希在森林中的生死追逐,让他深刻意识到自身力量的渺小。
他不想永远只做被保护的那个,尤其是在这个秩序初定,暗流仍未完全平息的时代。
“应危。”
楚斯年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书籍,走到正在院子里修理篱笆的谢应危身边,语气带着难得的软糯和坚持:
“你再教教我吧,就当是帮我锻炼身体。”
谢应危停下手中的锤子,抬眼看他。
阳光落在楚斯年认真的脸上,那双浅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真挚。
他声音平稳,带着不赞同:
“不行,你以前的底子太弱,循序渐进更好。”
“我受得了。”
楚斯年抓住他的胳膊,眼神笃定。
在两个月之前,他就想让谢应危严格训练自己,好让自己下次遇到危险不是只会逃。
楚斯年决定留在这个世界,除了陪伴谢应危之外,也想给下一个位面的自己锻炼一些新技能,这样面对一些任务就有更多的选择。
而谢应危这个经过严格训练的上校自然就是最好的老师。
但谢应危不忍心他一直折腾,以“冬天太冷”的理由已经拒绝两次。
而现在到了春天,这个借口不能用了。
此时看着楚斯年,他眼底那抹执拗让谢应危沉默片刻。
关于埃里希的事,楚斯年早已告诉过他。
他确实没想到埃里希居然会去而复返,简直是个疯子,冒着被处罚的风险也要追杀楚斯年,他险些就再也见不到眼前人。
每次想到这件事,他都会觉得胆寒。
最终,谢应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好,既然你坚持,那我就教你,你可不许喊苦喊累。”
他放下工具。
从那天起,小院后方那片被树木半环绕的空地成了临时的训练场。
谢应危褪去温和的伪装,恢复军人本色,训练方式近乎严苛。
楚斯年最想训练的就是射击,他们用的是谢应危设法弄来的经过处理声音较小的旧式步枪。
谢应危从最基础的据枪姿势,呼吸调整教起。
楚斯年一开始连空枪都端不稳,后坐力更是震得他肩膀青紫。
谢应危会站在他身后,用手稳住他的手臂,低声纠正:“肩胛收紧,重心放低。”
一遍,两遍,无数遍。
谢应危格外有耐心,也极其认真,直到楚斯年能勉强在百米外击中简陋的人形靶。
而格斗是最辛苦的部分。
谢应危教的并非花哨的招式,而是军队里淬炼出的以最快速度瓦解对方战斗力的擒拿与反关节技。
楚斯年无数次被谢应危轻易撂倒在地上,手肘、膝盖磕得满是淤青。
谢应危看着他摔倒在地却咬着牙立刻爬起来的模样,眉头微蹙,动作有时会下意识放缓一分。
楚斯年察觉到,总会不满地喊:“不许放水!”
日子在汗水与坚持中流逝,转眼便是一年又三个月。
楚斯年的变化显而易见,原本单薄的身体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手臂有了力量,眼神也更加锐利沉稳。
这天傍晚,夕阳将小院染成一片暖金色。
“今天检验成果。”
谢应危脱下外套,只穿着简单的工装背心露出精悍的身材线条。
“格斗,尽全力。”
楚斯年眼中燃起斗志,摆出了标准的起手式。
没有多余废话,楚斯年率先发动攻击!
他步伐灵活,一记迅猛的直拳直取谢应危面门,速度比八个月前快了何止一倍!
谢应危侧身避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格挡开楚斯年随之而来的肘击,动作看似随意,却总能精准地封住楚斯年最有力的攻击路线。
楚斯年步步紧逼,利用谢应危教他的技巧试图近身缠斗,寻找锁技的机会。
他的动作带着明显的军队格斗术的影子,却又融入了属于他自己的更偏向灵活与巧劲的风格。
两人在铺满落叶的空地上缠斗,身影在夕阳下快速交错。
楚斯年的进步确实巨大,攻势凌厉,偶尔几次逼得谢应危不得不认真格挡。
但姜还是老的辣,谢应危的经验、力量和绝对的身体优势是无法跨越的鸿沟,楚斯年的气息逐渐紊乱。
在一次假动作后的真正擒抱中,楚斯年被谢应危抓住了破绽,腰身被猛地箍住,重心瞬间失衡!
“唔!”
楚斯年闷哼一声,却并未放弃,凭借腰腹力量强行扭转,双腿试图绞住谢应危。
谢应危顺着他用力的方向,脚下看似一个踉跄,带着楚斯年一起朝着柔软的草地倒去!
“砰!”
两人一起摔在地上,扬起细微的尘土与杂草。
楚斯年被谢应危牢牢压在身下,手腕被一只大手固定在头顶,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喘着粗气,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浅色的瞳孔因为剧烈的运动和不服输而显得格外明亮,直直地瞪着上方的谢应危。
谢应危呼吸平稳,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地看着身下的人。
“谢应危,你是不是——咳咳,你是不是放水了!”
楚斯年喘息着问道。
“没有。”
谢应危面不改色。
“真没有?”
“真没有。”
“你说实话我也不会怪你的,要诚实。”
“好吧……是有一点。”
“只有一点?”
“额……”
“好了你不用说了。”
楚斯年身体一松彻底摆烂,认命地被谢应危抓着胳膊,没有力气再反抗。
夕阳的光线为二人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汗水的味道,还有某种一触即发的张力。
谢应危缓缓低下头。
楚斯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挣扎,反而微微仰起了下巴。
一个带着归属与眷恋的吻,落在了楚斯年的唇上。
起初只是唇瓣的轻柔厮磨,渐渐地呼吸交织,温度升高。
“下次不许放水了。”
“嗯,好。”
楚斯年被禁锢的手不知何时被松开,他抬起手臂环住了谢应危的脖颈,生涩却积极地回应着。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天边只剩下绚烂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