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杨辰正站在法院走廊尽头。那条来自报社的消息已经读过三遍，每个字都像钉进神经的针。他没有回应，只是将设备锁屏，交到赵虎手中。
“存好。”
赵虎接过手机，放入防干扰袋，动作利落。两人并肩走入第七审判庭，旁听席已有不少人就位，但气氛沉得压人。风行金融的律师团围坐在被告席后方，低声商议，眼神频频扫向入口。
主审法官落座，宣布庭审继续。
秦峰早已在证人席候命。他穿着灰黑色防辐射服，六块显示屏组成的便携终端摆在面前，连接着法庭认证的数据接口。法官示意举证开始。
“提交编号d-6817证据包。”秦峰声音低哑却清晰，“内容为风行金融向监管人员行贿的完整转账记录，原始数据提取自其核心财务系统镜像快照，经区块链哈希值校验，未发生任何篡改。”
对方律师立刻起身：“反对！该证据获取方式涉嫌非法入侵，且来源不明。我方质疑其合法性与真实性。”
法官抬手示意陈述理由。
秦峰不慌不忙调出界面，展示一组时间戳链。“2015年10月23日21点17分43秒，系统自动捕获异常登录行为，触发备份机制。此后所有操作均通过加密通道完成，每一步骤均有不可逆存证记录。”他切换画面，银行后台流水逐笔列出，付款账户、收款人身份、金额与时间完全对应，“共计十七笔资金转移，总额三百二十八万元，全部汇入以亲属名义开设的离岸账户。”
“这些账户的实际控制人？”法官问。
“已由第三方审计机构出具关联报告，并附于证据附件。”秦峰点开一份公证文件，“其中五名收款人曾接受监管部门内部调查，三人已被停职。”
风行cto猛地站起：“荒谬！那些账目是伪造的！我们根本没有这笔支出！”
秦峰冷笑一声，手指轻敲键盘。大屏幕上弹出一张电子审批单截图，签名栏赫然是cto本人的手写签名，日期为十天前。“这是你亲自批准的资金调拨申请，用途标注为‘战略咨询费’。而接收方公司注册地址为空壳仓库，法人代表为前员工，已于上周注销身份信息。”
cto脸色发白，嘴唇微颤。
法官敲槌：“证据链完整，具备可采性。驳回反对意见，采纳d-6817号证据。”
整个被告区域陷入死寂。律师们交头接耳，有人低头快速整理文件，有人掏出手机紧急通话。风行cEo闭目靠椅背，额角渗汗。
休庭铃响。
人群尚未散开，cto突然从后排冲出，直逼杨辰而去。他在两米外停下，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你以为赢了？”
杨辰脚步未停，只微微侧头。
“就算败诉，你也拿不到赔偿。”cto压低声音，“资产早就转移干净。等清算令下来，账户里连一分钱都不会有。”
赵虎上前半步，右手滑入战术夹克内侧。cto瞳孔一缩，却没有退后。
杨辰这才停下。他掏出手机，屏幕朝向对方——实时监控界面正闪烁红标，某境外信托账户刚刚发起一笔两千三百万美元的资金划转请求，目标为加勒比群岛空壳公司。
“赔偿？”他语气平静，“我要的是你们破产。”
cto呼吸一滞，踉跄后退半步，撞上赶来的律师。
“走。”杨辰说。
三人穿过走廊，法警敬礼让行。拐角处，秦峰关闭终端电源，合上盖子，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未作停留。
赵虎落后半步跟随，目光扫视四周。一名穿深灰西装的男子躲在柱后，正欲收起录音笔。赵虎盯住他三秒，那人立刻低头快步离开。
杨辰走出侧门台阶时，天空阴沉。冷风卷起衣角，他并未加快步伐。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引擎运转。
手机震动。
新消息弹出：“媒体已跟进，《权钱夜宴》专题上线十分钟，热搜第一。”
他收起手机，抬脚踏上踏板。
车内，平板正在同步更新数据流。风行金融股价盘中暴跌37%，交易暂停。多家合作银行启动风险审查程序，冻结授信额度。南美注资渠道出现异常波动，疑似资金回撤。
赵虎坐进副驾，回头确认后窗无跟踪车辆。
“下一步？”他问。
“等。”杨辰盯着屏幕，“等他们开始互相撕咬。”
话音未落，一条警报跳出——周维管理员账号再次尝试登录辰星科技专利数据库，Ip位于东京某数据中心。系统自动诱导入沙箱环境，记录全部操作轨迹。
与此同时，秦峰的技术中心传来反馈：风行金融内部邮件服务器出现密集删除行为，过去十分钟内超过两千封通信记录被清除。
“他们在销毁痕迹。”赵虎说。
“不够快。”杨辰回复。
他打开通讯权限列表，输入一个长期静默的号码，发送指令：“启动‘影噬’第二阶段，目标：所有关联子公司财务系统。”
确认键按下。
下一秒，风行金融旗下三家区域公司的ERp系统同时报障，核心账目模块无法访问。技术团队排查发现，病毒嵌入在三个月前更新的日志插件中，潜伏期精确计算至今日。
赵虎收到前线反馈，点头示意。
“他们察觉了。”
“正好。”杨辰说，“让所有人看到，不是输在一场官司，是输在每一笔账、每一次点击、每一个以为没人看见的决定。”
他靠向座椅，左手无意识搭上腕表。拇指抵住表冠，轻轻转动一圈。
车窗外，法院大楼的玻璃幕墙映着铅灰色云层。几个记者举着摄像机在正门采访，背景音模糊不清。一辆警车驶入地下车库，车顶灯熄灭。
赵虎低声汇报：“监管部门派员进驻风行总部，携带查封令。”
杨辰闭眼片刻，再睁时目光锐利。
“通知林瑶，准备接收情报网移交名单。”他顿了顿，“从今晚开始，所有与风行有关的资金流动，必须经过我们的眼睛。”
赵虎应声记录。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空调低鸣和数据刷新的滴答声。
五分钟后，第三条警报亮起：原定明日召开的董事会临时取消，七名高管申请紧急出境，护照查验系统已标记拦截。
杨辰睁开眼。
“还没完。”
他拿起平板，调出一张股权结构图。层层嵌套的壳公司中间，藏着一个未披露的海外基金，出资方名称被加密处理。
“查这个节点。”他指向屏幕中央，“用秦峰留下的后门权限，反向追踪原始注资路径。”
赵虎点头，拨通专线。
杨辰望着窗外。雨开始落下，打在车顶发出细密声响。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他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