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郑山豪从郊外古宅的某个房间毕恭毕敬的退了出来。
动作轻缓的将房门合拢。
直到他彻底退出房间，先前强撑的镇定才瞬间瓦解。
后背重重靠上墙壁，一股虚脱感席卷全身。
尽管早已清楚房内那位的状况，可每次面见，亲眼证实情况在不断恶化，都像有一座大山轰然压上他的心头。
“....华国，竟然到了需要做出这一步的境地了吗？”
里面的那位....不惜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只为见江昊一面！
郑山豪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手心全是冷汗。
昨天的战斗，他全程在场，江昊在战场上的力挽狂澜，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他战前就预料到，对方是飞云榜武魂，又凝聚了灿金色魂核，战力绝对不俗。
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三品武者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暴力击杀四品兽王！
凶兽的体魄比武者高出不止一筹，何况是以防御着称的铁魔犀！
别说他自己了，纵是当年惊才绝艳、横压一个时代的武神大人。
初入三品时，面对四品兽王，也仅能维持不败罢了。
更别提击杀了！
况且还是一枪秒杀！
在郑山豪的印象里，武神在三品七段时，才跨品级击杀过四品兽王。
看似两者都在三品击杀过四品兽王。
这其中的含金量，却有极大的不同。
三品的整个阶段，是凝聚魂核，压缩庞大魂力的阶段。
三品一段与七段的差距，比整个一品到三品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大。
跨如此品级战斗.....
郑山豪每每回忆起少年枪出如龙的那一幕，就会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好似大梦一场。
生怕自己动作大了，把这梦给戳破。
更别提江昊后续的表现，可以说，少年凭一己之力，暴力镇压了兽潮都不为过！
再联想到那冰渊鬼狒被少年硬控.....
郑山豪深深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喉咙有些发干。
怪不得那位，不惜一切，也非要见江昊不可！
“......”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转身时，正见到江昊走上二楼，目光平静地望来。
“找我有事？”少年率先开口。
说话间，他视线不经意的扫向房门，那里面逸散出的庞大气息，令他也微微挑眉。
只是那气息忽强忽弱，一副生命垂危的样子。
郑山豪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复杂神色，他侧身半步，下意识要挡住江昊探究的视线。
武神的生命状况在华国是绝密，知情者不超过一掌之数。
“....武神要见你....他眼下不便多言。请先把九霄武神令借我一用，我送去房间内。”
郑武皇一番话说的含糊其辞，江昊也懒得深究。
干脆的取出令牌，抛给对方。
随即视线再次看向房门，“武神么....”
只是看样子....武神的状况并不理想。
郑山豪双手接过令牌，没有敲门，而是轻轻推门而入。
就在门扉合拢的最后一瞬，江昊瞥见房内那道巍峨的身影。
中年男人身着宽大白色武道服，端坐与桌前，气质温润随和。
仿佛只是一位寻常的教书先生，他缓缓抬头，朝门外望来。
透过门缝，两人惊鸿一瞥的对视，令时间都仿佛短暂凝固。
那双眼睛。
初看平和，古井无波。
但对上的瞬间，却觉得其深处蕴含着无尽的空间，既深邃，而又释放着善意。
最后，所有的视线收敛，化作了中年人的温和一笑，以及对少年轻轻颔首的致意。
在这点头的瞬间，江昊的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
他清晰地看到，那看似巍峨的身躯，内部早已经脉枯竭，生机断绝！
其内空空如也，只剩一缕残念如风中残烛，勉强维系着躯体的行动！
武神....已死！
这位撑起华国半壁江山的至强者，现今国内唯一的九品大能，竟已是肉身死亡，精神残留的弥留状态！
随着门彻底合拢，少年漆黑的眼眸中，平静终于被打破，泛起一丝波澜。
以武神的修为，可以做到即便身死，残念也强行留在人间。
俗称，赖着不死。
但每一次出手，残念都会消耗一分，无法恢复。
直到耗尽，也就消散于天地。
甚至，武神用残念启动强大的九品身躯，只为了亲眼见江昊一面，已是耗费了巨大的代价。
门外的江昊任由思绪翻腾，直到门再次打开。
武神已然离开，只剩郑山豪手持九霄武神令，再次来到少年身前。
“你方才都看到了？”
“嗯。”江昊点头，“死了，没死透。”
“......”
郑山豪脸皮抽搐，总结的很到位，下次别总结了，谢谢你。
不过既然看见了，那便是武神愿意让少年看见，他也不好多言。
转而安慰道：“别太担心，至少....还有一段时日。”
他将令牌重新递到少年面前。
神情顿时严肃：
“武神在他生命最后时刻，布局之一就是选中你，重启九霄军。”
“他知道你年轻，修为尚且不算高，恐各地分殿的老油条会阳奉阴违。”
“因此！”
说到这里，郑山豪深吸一口气，声音再次郑重了几分。
“因此，武神燃其神念，为你在这令牌上，刻下了一句话！”
“一句......足以让你在武神殿体系内，不受钳制、横行无忌的话！”
江昊眉头微挑，伸手接过了令牌，目光随即落下。
在令牌背面。
一行新刻的字迹苍劲有力。
每一笔，都蕴含着霸道无匹的意志。
“与令牌持有者对话时，请低下你的头颅。”
“——武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