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曹操撮合孙策和糜家之间婚事的想法,孙策没有当时表态,只说是自己要回去思考一下。
毕竟孙坚虽死,孙策之母尚在(不是吴国太,而是吴国太的姐姐),这婚姻大事,虽有主公赐婚,却也需要禀告母亲才是。
此时孙策之母吴氏如今居于曲阿,而曲阿隶属吴郡,吴郡太守吴景是吴氏的弟弟。不过孙策跟随曹操进兵琅琊的时候,已经奏请曹操,请曹操派人将吴氏并居于曲阿的孙氏族人接到昌邑来居住。
在孙策看来,这也是他表达忠心的一种方式。
曹操当时的回答很接地气——你自己去接呗,人不够吱声,我给你添兵。曹操还特意嘱咐,一定要带着兵去接,看来曹老太公险些遇害的事儿让曹操很是后怕。
后来曹操正式让孙策独立成营之后,也专门派人告诉孙策,去接你母亲和家人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替你和扬州的刘繇打招呼。
不过曹操也说了,最好是等咱们平定了徐州之后再去,那样路上能安稳许多。毕竟豫州南部还有一些黄巾贼残部,徐州又是陶恭祖的地盘。
曹操是千叮咛万嘱咐,话里话外都是对孙策之母路上的安危着想,全然没有一丝怀疑孙策会不会一去不回。
话再说回来,当孙策表示要将此事禀明家母的时候,曹操也是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
等到孙策回到自己的营地中之后,马上将此事告知周瑜,并且询问周瑜的意见。
……
“曹公说,兄长的家仇,他……他为你报?”周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孙策点点头:“没错。公瑾,我当时……我当时真的愣住了。”
他叹着气,走到营帐门口,看着帐外:“公瑾,你素来知晓,我每每想起父亲,心中便如火烧一般,只恨自己力量不足,不能立刻提兵杀向荆州。可曹公这句话……太重了!”
周瑜也陷入了沉默,他能体会孙策此刻的心情,那份血仇是他们兄弟心中最深的刺。
“伯符……”周瑜的语气不再像往日分析军情那般冷静,带上了几分感慨,“抛开其他不谈,曹公能说出‘我为你报’这四个字……这份担当,天下有几人能有?”
……
府衙之内,曹操也是一脸得意的看着荀攸和郭嘉。
“你们就说说,我这般担当,天下之间,几人能有?”他一边搓着手掌,一边感慨的说道,“疾之告诉我,要收孙伯符之心,就必须待之以诚,示之以恩。我今日这番话,可算将‘恩义’二字做到极致了?”
郭嘉和荀攸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主公又开始显摆”了的无奈感。
“不瞒你们说……”曹操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向荀攸和郭嘉,“我是真喜欢孙伯符,他要是我儿子,我能高兴的睡不着觉!”
郭嘉无奈的点点头:“主公,您对伯符将军之喜爱,营中上下谁人不知?”
“哈哈哈哈……”曹操哈哈大笑,“这孙伯符,年轻,英武,像极了他父亲孙文台。如此少年英雄,谁人不喜,谁人不爱!”
荀攸此时温和地插话道:“主公爱才之心,天地可鉴。不过,正因伯符将军是难得的人才,此番联姻糜家,更是锦上添花。糜子仲家资巨万,在徐州人脉深厚,若能借此姻亲之谊,将来对主公稳定徐州大有裨益。”
曹操指向荀攸:“公达懂我!借此姻亲之谊,一是告诉糜家,我不是陶恭祖那般、只图他糜家钱财的庸主。二来,是让伯符在徐州有个根基。如此,糜家可安,伯符可稳!”
然后,曹操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有句话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过,要让一个男人收心,就得先让他成家!你们想想,伯符这般年纪,血气方刚,整日在军营里打熬。若是成了亲,有了家室牵绊,这心啊,自然就定了下来。”
郭嘉闻言,忍不住轻笑起来:“主公此言,倒像是坊间老丈人在操心女婿的家常话。”
“奉孝莫要取笑!”曹操不以为忤,反而兴致更高,“这家常话里头,往往藏着大道理。你们且去想,伯符若是娶了糜氏,在昌邑安了家,他的母亲、弟妹也都接来团聚。到那时,他心中牵挂在此,做事自然会更加稳重周全。这对他,对我,不都是好事吗?”
郭嘉眼珠子一转,马上问道:“那……主公撮合疾之和蔡家小姐,也是此意?”
曹操笑容瞬间凝固,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提起贺奔,主公是这副表情?
难得,真是难得。往日里提起贺奔的时候,主公可都是笑的很开心啊。
“疾之这小子……”曹操一边摇摇头,一边嘀咕,“我若是他父亲,早晚要将他吊在树上,抽上三百鞭子……”
然后,曹操叹气,看向郭嘉和荀攸:“你们可知,疾之那小子做了什么?”
然后,曹操把整件事娓娓道来。
……
数日之前,昌邑的丁夫人在家中设宴,邀请贺奔和曹洪一起赴宴。
结果,贺奔看着坐在对面的蔡琰,竟然有心思吃饭……
……
郭嘉插话:“主公,疾之去主公家中赴宴,不吃饭干什么?”
曹操恨铁不成钢的一拍桌子:“那他也不能光吃啊!”
……
宴席之上,丁夫人频频给贺奔和蔡琰之间找话题。
结果这个贺疾之,人家问一句,他答一句。人家不问,他就一句话不说。
搞的蔡琰还以为贺奔是不是对她有所嫌弃,毕竟蔡琰名义上曾经和河东卫家有过婚约……
最后还是丁夫人忍不住,主动挑起话题,说蔡琰是蔡邕之女,久负才名;贺奔是曹公麾下文臣之首(贺奔:什么?文臣之首不是荀彧么?),深得曹公器重,两人都是才华出众的年轻人,不如……聊点文学上的事情?
然后,在丁夫人的多番暗示下,贺奔不得已才抛出一首“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
郭嘉再度插话:“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好文采啊!这合疾之的性子。主公,这诗,有何不对么?”
曹操一瞪眼:“对呀!多好的诗!我听闻后,甚是喜爱!可你可知疾之是如何说的?”
……
宴席上,贺奔念完这首诗之后,蔡琰眼睛有点冒小星星了。
这诗的文笔暂且不说,意境却已臻化境。
尤其“心远地自偏”一句,似乎道尽了蔡琰历经颠沛后内心最渴望的安宁。
她看向贺奔的目光里,已带上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寻。
然后丁夫人很捧场的询问,这诗是疾之何时所作。
贺奔张口就来:“哦,别人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