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些师娘自己可以认下。
有些师娘，也可以选择不知道。
“这仇记下了，我不会插手的。”李宣轻声回应。
宁静点头，随后沉默不语。
柴荣见二人这副模样，隐约猜到了什么，不由好奇询问。
“李道长与通天贷有联系？”
“没有。”
李宣直接否认，随即将话题带了回来。
“还是说说晋国吧，马武死后，你怎的也落得这般田地。”
柴荣苦笑一声，“我是自找的。”
说罢他似乎是觉得一碗一碗喝不得劲，直接抱起酒坛灌了一口。
不少酒水顺着下巴打湿衣衫，可他浑不在乎。
“马武李寻仙二人先后出事，我便明白朝堂局势不对了。”
“见此情况我便想挣脱出朝堂的纷扰，谁知陛下不准我走，非要为我赐婚，说是劳苦功高应有的奖赏。”
“我如今五十有二，虽说还有些用，可也不想那些了。所谓的赐婚，我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马武，李寻仙三人功劳太大了，所谓功高震主，陛下他怕了。”
“大婚那天，我原以为随了陛下的愿，便能挣脱出泥沼。”
“谁料那日我中了毒。”
柴荣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面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李宣见对方突然不说了，顿时好奇起来。
“什么毒？”
“嘭~”
柴荣突然一拳捶在石桌上，整个人看着怒意升腾，就要压制不住。
“合欢散。”柴荣冷声开口。
啊？
李宣愕然，合欢散？
“这不是好事吗！”
李宣下意识回应，毕竟这东西用在五十二岁的柴荣身上，可以说焕发第二春了。
然而听到李宣的答复柴荣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已经在狂暴的边缘了。
李宣自觉闭嘴，很是好奇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我中了合欢散，情难自控，便与那女人发生了关系。”
“事后一连几天，我总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
“没成想是那女人天天对我下毒。”
“等等。”
“你确定是她每天给你下毒，不是你每天都想翻云覆雨一番？”
李宣古怪的看着柴荣，似乎能从那张愤怒面容之下看到真相。
听闻这话柴荣身子一僵，选择性的忽视掉。
“几日后，那女人突然消失了。”
“起初我不以为意，陛下赐婚不就是为了监视我，她既然跑了，我还落得自在。”
“然而，她虽然走了，却给我留下了一样东西。”
柴荣说着，忽然将上衣扯开。
李宣如果没记错的话，初次见到柴荣时，这家伙胸口如猩猩一般都是黑毛。
此时胸口很是干净，却也并不干净。
一个个红色的疙瘩密密麻麻，看着很是瘆人。
“这是...”
李宣瞳孔一缩，顿时明白过来。
一旁的宁静也是愕然，没想到晋国那位新主这么狠的心，当真歹毒。
“没错，我中了花柳病。”
柴荣叹息一声，随后又是一声苦笑。
“我寻遍名医，都是对此束手无策。曾听闻燕国的墨凌宗师也有此病，却活过了天年，还想找他支支招。”
“谁成想前不久传来消息，他死了。”
李宣看着柴荣，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在说这些之前，柴荣就讲过算是自找的。
也就是说，什么连续中毒都是幌子，的确是他自己想要的。
当然，能够让一位经历大风大浪的将军沦陷其中，那女人想必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
不过，再怎么说，源头还是在晋国新皇，这么阴损的招都能想出来。
“那你的武功又是如何废掉的？”李宣询问。
“还是陛下的手段，他假借御医之言给我配了药。这药不吃便是抗旨，吃了所有人都知道会有事要发生。”柴荣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自嘲。
“所以你吃了，一身武功也没了。”李宣低语。
“正是如此，后来我被陛下派来镇守南方。”
“他在军中安插了钉子，变相与将我囚禁于此。可陛下终究小瞧了我。他们都是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会倒戈。”
听着柴荣的讲述，李宣都不得不感慨一句，不值得。
当初晋国大难，三位将军拼死守护着最后的国土，在已经沦陷的北方打生打死，最后三人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来了南方后，朝廷行事更加肆无忌惮。说好的减税赋突然撤销了，官兵四处搜集财宝，打压民众。”
“原因竟是可笑的修行宫，为那位妖后修行宫。”
柴荣说完不再言语，酒坛也空空荡荡被他随意放在一旁。
李宣默然，这便是前因后果，晋国终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五日后，在南方落下的大雪终于是偏向了北方。
本就饥寒交迫的边疆之地更是饿殍遍野。
李宣与柴荣立在城墙上，二人身上沾着雪花也不知矗立了多久。
寒风吹过，将李宣衣衫拂起，凌乱的发丝在左右飞舞。
二人看着城外白茫茫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们身后，有滚滚白烟升腾。
城内各处燃起了篝火，为难民驱寒。依旧是清水粥，他们捧在手中却没有第一时间喝下。
感受着手中温热，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大雪之中，有商队艰难前行，也有从南方诸国赶来的人。
他们是受邀前来观礼的，晋国新皇登基，与那位本该母仪天下的皇后大婚。
请柬发去了很多地方，当时在赤免剑阁都收到了，可想而知这场盛会有多么浩荡。
“可是柴将军。”
城楼下有一队人马仰头看着上方出声询问。
柴荣低头看去，见他们举着一面旗帜，是来自于魏国的人。
“正是本将，还请进城一叙。”
柴荣平静出声，话音落下就有士卒带领他们去了府衙。
李宣二人依旧立在这里没有动，他们目光眺望远方，远处有动静传来，是快马在奔腾。
没多时，雪地上又多出凌乱的脚印。
城楼下是同样的询问，依旧是被士卒带领着去了衙署。
这一日边疆来了很多人，他们像是商量好的，都于同一天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