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有证据!”
刘铁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双腿瞬间失了力气,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不受控地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手指还无意识地抠着地砖缝。
他比谁都清楚这证据的分量——同事间动手打架,顶多算斗殴,警察来了也多是调解。
可“犯罪同谋”,“恶意伤害”这俩名头一扣,没个三年起步根本别想出来。
贝花辰本就憋着气,昨晚连夜审黄毛二人,嘴硬得跟焊了铁似的,半句话有用的都没问出来。
今儿弟弟贝柯第一天上班就被欺负,查来查去,事主居然还是刘铁这号人。她眼底的火“噌”地窜起来,手一扬,声音冷得像冰:“把刘铁铐上,带回局里接着审!”
金属手铐“咔嗒”一声锁在刘铁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彻底瘫了。
员工们围着议论的声音渐渐散了,可没人忘了今天这出——那个叫萧凡的修理工,是真不好惹!
上班第一天,把行政总监摁着收拾一顿,自己半点事没有,反倒把人送进了警局,这本事谁看了不怵?
夏溪帮萧凡办入职时,不知是不是悄悄徇了私,除了给他领了锤子、扳手、钉子这些修理工具,竟还在行政部腾了个工位,配了台全新的电脑。
“嘿,这下我也算有工位的白领了!”
萧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搓着手打开电脑,半点没琢磨修理工技能——不会就不会呗,公司还有个四十多岁的老修理工,以前活儿不都他干?
他在网上东逛西瞅,斗会儿地主又刷两章小说,日子过得滋润。
不知不觉,窗外的太阳就挪到了头顶,十二点的下班铃刚响,一道穿着保安服的身影就凑了过来。
“哇,老大!你这也太爽了吧,还能在这儿玩电脑!”
贝柯拉过张椅子坐旁边,盯着萧凡的斗地主界面直羡慕:“我当保安,站得腿都酸了!以后我就跟你混,喊你老大!今天上午多亏你,不然我准得挨欺负!”
萧凡头也没抬,手上还点着出牌,笑着反问:“不客气,都是朋友。对了,你昨天说,你姐喜欢木诗音?”
“对啊!超级痴迷的那种,手机壁纸都是人家!”
贝柯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很。
萧凡故意叹了口气,一脸惋惜:“那可太可惜了,你姐长得又漂亮又软萌,居然是同性恋,真是造化弄人。”
心里却打着小算盘:以后得让夏溪离贝花辰远点,万一她追不上木诗音,转头换目标可就麻烦了。
贝柯见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还以为他对自己姐有意思,赶紧凑过去压低声音:“老大,其实我姐不算真同性恋!就嘴上说喜欢木诗音,没做过啥出格的。你要是愿意出马,说不定能给她扭过来!到时候我还能叫你一声姐夫,岂不是美滋滋!”
萧凡心里暗笑:果然是亲弟弟。嘴上却装模作样:“我出手肯定马到成功,这点毋庸置疑。但你姐看着有点暴力倾向,跟母老虎似的,她平时温柔不?”
贝柯心里吐槽:温柔个屁!昨儿还把我揍了一顿!脸上却堆着笑:“我姐就偶尔揍人,大多时候还是很温柔的!我相信姐夫你有降龙伏虎的本事!”
这就直接喊姐夫了?萧凡哭笑不得,却也没反驳——他接的任务本就是保护木诗音一年,解决同性骚扰者,帮贝花辰“转性向”,也算分内事。
看着贝柯期待的眼神,他点头应下:“行,那我随时‘出鸡’,到时候小舅子可得帮我!”
“没问题,姐夫!”
集团总裁木诗音今天没来上班,自从十五岁经历那件事,之后九年里,每到这一天,她都会独自去珠江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江风卷着水汽吹过来,她坐在石凳上,面对滔滔江水和往来的货船,一会儿蹙眉沉思,一会儿又轻声笑,绝美的容颜裹着清冷的气质,偶尔路过的路人忍不住回头惊叹,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搭话。
思绪像被江水卷着,慢慢飘回九年前那个炎热的七月。
那年,她和那个男孩的相遇,没有山清水秀的背景,没有繁华街头的偶遇,更没有校园里的青涩对视,只在阳城肿瘤医院的诊室门前——那个满是痛苦与绝望的地方。
她扶着瘦弱的母亲,先一步走进诊室,身后跟着的男孩,是下一个就诊者。
两人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咳嗽、胸闷、痰里带血。可医生看完检查单,说出来的话却天差地别——她母亲是肺癌,而那个男孩,只是普通的支气管炎。
男孩从诊室出来时,在缴费窗口又看到了她和母亲。那时候她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焦虑,连额角的汗都没心思擦。
“诗音,咱回去吧。”
母亲拉着她的手,声音轻得像风,还忍不住咳了两声,每一下都带着隐忍:“得了这病是天意,别再花冤枉钱了。”
“妈!医生说还有得治,不能放弃!”
她攥紧母亲的手,声音发颤却坚定,“我先给你办住院,再去找政府、找慈善机构,他们肯定会帮我们的!”
男孩没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了。肿瘤医院里,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他只是高考后出来旅游,如今知道自己没大事,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只盼着赶紧离开这压抑的地方。
到了晚上,男孩揣着手机去珠江边看夜景,刚走到江边,就听见“扑通”一声落水响,紧接着有人大喊:“有人跳江了!快救人啊!”
他快步跑过去,江边已经围了四五个人,却没人敢往下跳——夜里江水湍急,下水救人跟玩命似的。
看着江水里沉浮的身影,男孩没多想,把手机钱包塞给旁边的路人:“帮我拿一下!”
说完就纵身跳进了滚滚江水中。
夏夜的江水不算刺骨,他水性又好,费了几分钟劲,终于把人拖上了岸。直到把人放平,他才看清——跳江的,正是白天在肿瘤医院遇到的那个女孩。
女孩已经没了意识,男孩顾不上手指被江边石头刮破的伤口,立刻跪下来做人工呼吸,又用力按压她的胸口。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猛地吐出几口江水,迷迷糊糊睁开眼,先看到个模糊的黑影,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是上午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
男孩把她扶到石凳上坐下,声音放得很柔:“怎么这么想不开?你白天不是说,要找慈善机构帮忙吗?”
“没人帮……”
女孩摇了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医院说治我妈要三十万,我找不到钱,也没人肯帮我……我想跳江吸引大家注意,说不定我妈还能有希望……”
男孩心里一阵发酸,忍不住摸了摸她还滴着水的长发:“别慌,现在带我去医院,你妈的治疗费,我来出。”
“你?”
女孩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泪水还挂在睫毛上:“那可是三十万啊,太多了,我不能要……”
“放心,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啥。”
男孩说完,才觉得这话有点凡尔赛,赶紧补了句:“先救你妈要紧,我带你去买套干衣服,再去医院。”
他带着女孩去专卖店买了衣服,又给她买了热乎的粥和包子。女孩捧着热粥,心里暖得发颤——长这么大,除了母亲,没人对她这么好。至于父亲,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一面。
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点。男孩直接走到收费处,往女孩母亲的住院账户里存了三十万,又递过来一张银行卡:“这里面还有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女孩全程被他牵着,脑子一片空白——原本像登天一样难的事,居然被他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接过银行卡,她才想起个事,声音带着哭腔:“谢谢你……可我妈明天醒了,问我治疗费哪儿来的,我该怎么说啊?”
男孩愣了下,随口打趣:“就说,是你男朋友给的?”
“可你不是我男朋友啊。”
女孩眼里闪过丝笑意,泪水还没干,看着格外惹人心疼。
“那简单,从现在起,我就是了。”
男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好!”
女孩重重点头,声音清亮:“从现在开始,李诗音是你女朋友,冷风是我男朋友!”
“哎,还是算了。”
男孩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呀?”
女孩急了,抓着他的衣角追问。
“因为你年龄不够啊。”
男孩揉了揉她的头发。
“哦……”
女孩有点失落,又很快抬起头,眼里闪着光:“可我会长大的啊!”
“那等你长大再说。”
男孩笑着说。
“那我长大了,去哪里找你呀?”
女孩盯着他,生怕他跑了。
男孩顿了顿,心里有了主意,轻声说:“这样吧,我们定个五年之约。五年后,就在你今晚落水的这个地方,我们再见。”
那天晚上,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女孩在陪护床上睡了个安稳觉。可第二天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男孩的身影——她把医院翻了个遍,问了医生护士,却没人知道男孩去了哪里。
她不知道,那个男孩的“五年之约”,只是个善意的谎言,只是想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盼头。可对她来说,那是个沉甸甸的承诺,成了她往后九年里,最大的期盼。
后来,女孩的母亲顺利做了手术,还幸运地康复了。
男孩留下的银行卡里,除了花掉的三十万,还剩五十万。女孩拿着这笔钱,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完成学业,又刚好赶上电商创业的浪潮,一步步打拼,才有了如今不菲的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