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在墨西哥领土上？你疯了吗？！这已经不是‘熔炉’行动的性质了！这是对主权国家的军事入侵！是战争行为！”
“苏联会立刻在联合国把我们撕碎！欧洲盟友会彻底离心！我们在全球的战略布局会瞬间崩塌！这比金特罗的炸弹可怕一万倍！”
“而且，我们根本不确定胡安死后，索诺拉州会不会立刻陷入更混乱的内战，甚至被金特罗残余势力或更反美的力量接管！”
“到那时，我们的南境将永无宁日！”
胡安的反击像一柄淬毒匕首，精准刺进美国最脆弱的软肋。
当白宫幕僚们还在为“主权”“道义”争吵时，总统突然砸碎了咖啡杯。
“给他！十亿首付现在就拨！情报共享权限开放！”
“但告诉胡安——”
总统眼中闪过食尸鬼般的幽光。
“美国给的钱从来沾着血，吞下去的人……最后都会连骨头一起吐出来。”
白宫战情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国防部长劳埃德粗重的喘息声在橡木桌面上碰撞回荡。
国务卿普拉特那句“战争行为”的尖利警告，像冰锥刺穿了最后一丝强硬的幻想。
罗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
总统的脸在冷光下像一块生铁，唯有指关节用力抵着桌面泛出的青白暴露着翻腾的火山。
“战争？我们现在就在战争里！”
总统的声音终于撕裂了寂静，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还是一场他妈的、连敌人在哪儿都找不到的战争！”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压迫着整个房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每一张惊惶的脸。
“亨利，你的海豹、三角洲，是能隐形还是能透视？告诉我！锡那罗亚的山洞和丛林里，金特罗的狗窝藏在哪个坐标点？！”
劳埃德张了张嘴，面皮涨红，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乔治！”
总统的矛头转向国务卿。
“你告诉我，墨西哥城那帮废物，哪个敢拍着胸脯给我们开绿灯？”
“哪个能保证不是金特罗的传声筒？！熔炉计划现在就是个写在纸上的笑话！一个我们连门都进不去的笑话！”
普拉特脸色灰败，嘴唇翕动了一下，终究无言以对。
总统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最后死死钉在屏幕那串刺目的数字。
胡安·卡洛斯索要的十亿美金首付。
那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
他缓缓地、几乎是拖着脚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华府的灯火在沉沉的夜色里勾勒出权力的轮廓，此刻却显得如此空洞脆弱。
“六十亿的清单……”
他背对着众人，声音低沉地碾过战情室的空气，带着一种被命运扼住喉咙的疲惫和认命。
“我们砍掉一半，以为占了上风。”
“但是胡安反手就抽回来一张更狠的账单——立刻兑现十个亿，外加我们的情报老底，还有他脖子上那根我们想套上去的缰绳……统统扔掉！”
他猛地转身，那双眼睛里的血丝狰狞得吓人，燃烧着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才有的疯狂光芒。
“他凭什么？就凭我们耗不起！”
“就凭自由岛上的火还在烧！就凭金特罗随时可能把下一颗炸弹扔在纽约、扔在芝加哥、扔在国会山的穹顶之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咆哮：
“他在赌！赌我们不敢掀桌子！赌我们比他更怕那该死的‘下一次’！他赌对了！”
“总统先生……”
幕僚长贝克声音发颤，试图在财政和政治的悬崖边抓住最后一丝理智。
“十亿首付……还要绕过国会预算委员会……风险太大了，而且情报共享——”
“闭嘴，埃德温！”
总统粗暴地打断他，目光鹰陨般攫住中情局局长凯西。
“威廉！胡安要的对等情报，我们手里到底有多少？”
“金特罗在墨西哥政府里的保护伞，在军队里的鼹鼠，他洗钱的管道……核心的东西，交出去会不会要了cIA的命？”
凯西的脸像一块风干的岩石，眼神锐利依旧，却蒙上了一层深重的阴霾。
他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长得像一个世纪。
“会很麻烦，总统先生。”
凯西的声音干涩，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
“非常麻烦！”
“墨西哥城系统里，我们埋了三十年的钉子，几个关键资金追踪节点……这些都是能动摇我们在拉丁美洲情报网的根基。”
“交出去，就等于把半个墨西哥情报战场的地图摊开给胡安看。”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毒蛇般的阴冷。
“不过，地图……是可以画错的。”
总统眼中幽光一闪。
“代价呢？”
他追问，声音压得更低。
“胡安拿到‘钥匙’，必然会去开锁。如果他开错了门，或者……门后面等着他的不是金特罗，而是我们埋好的雷……”
凯西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到时候，头疼的就不会是我们了。”
“毕竟情报战场，虚虚实实，本就是拿命换来的东西。”
总统死死盯着凯西的眼睛，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锋、碰撞、达成某种血腥的默契。
几秒钟后，总统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桌面上！
“咚！”
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咖啡杯跳了起来，褐色的液体泼溅在昂贵的红木上，如同凝固的血污。
“就这么定了！”
总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嘶哑决绝，回荡在死寂的战情室。
“十亿首付！在四十八小时内，打进胡安提供的指定账户！”
“埃德温，我不管你用什么通道，挖国库墙角还是找华尔街那帮吸血鬼预支！钱！必须到位！现在！立刻！去办！”
贝克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但在总统那吃人般的目光逼视下，只能僵硬地点头。
“是，总统先生。”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向加密通讯台。
“威廉！”
总统转向凯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情报……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