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这个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的人，此刻却像个别扭又渴望陪伴的孩子，提出这样……可爱的要求。
一种混合着心疼、宠溺和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充满了她的胸腔。
连旁边飘着的江浸月和江临嫣都睁大了眼睛。
江浸月小声嘟囔：“妈妈要听故事吗？”江临嫣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江柠，似乎明白妈妈是在努力抓住清醒的意识。
【讲故事？宿主你几岁啦！】江小白在脑海里吐槽，但语气也放松下来，【不过也好，总比强行睡觉好……校花同学快讲啊！要讲温馨的！不准讲吓人的！】
落楠茜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低低的，带着磁性的沙哑，像晚风拂过琴弦。馥郁的栀子花香似乎也变得愈发宁静悠长。
“好，”她答应得没有一丝犹豫，调整了一下姿势，依旧紧紧握着江柠的手，声音放得更加轻柔舒缓，仿佛在吟诵一首古老的催眠诗，“那我给你讲一个……关于一朵小栀子花的故事，好不好？”
江柠的眼睫又颤动了一下，算是默认。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片很安静很安静的山谷。”落楠茜的声音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能轻易地将人带入她所描绘的世界，“山谷里长着一株很特别的栀子花。她不像别的花那样喜欢热闹，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角落里，散发着清清淡淡的香气。”
“她很漂亮，花瓣像雪一样白，叶子像玉一样润。但她也很脆弱，很容易被风吹伤，被雨打疼。”
“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直安静地待着，直到有一天，山谷里来了另一个‘居民’。”落楠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江柠的手背，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那是一只很小很小、受了伤、翅膀都破了的……嗯……小蝴蝶？”
她似乎在选择一个合适的比喻，最终选定了这个意象。
“小蝴蝶跌跌撞撞，落在了栀子花旁边的叶子上，看上去可怜极了。栀子花很想帮她，可她只是一朵花，动也动不了。”
“于是，她只好努力地、更加努力地散发出自己最清甜的香气，那香气很特别，能让闻到的人感觉安心，伤口好像也不会那么痛了。”
“她就用这样的香气，一点点地、温柔地包裹住那只受伤的小蝴蝶。”
落楠茜的故事很简单，甚至有些幼稚，但她的声音太过温柔，叙述的节奏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那萦绕不散的栀子花香，也仿佛成了故事的一部分，无声地浸润着江柠的感官。
“小蝴蝶在她的香气里，慢慢地不再发抖，伤口也慢慢好了起来。后来，小蝴蝶伤好了，却没有飞走。她就留在了栀子花身边。”
“白天，小蝴蝶会轻轻扇动翅膀，为她赶走讨厌的小飞虫；晚上，会陪她一起看星星。刮风下雨的时候，小蝴蝶会尽量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挡在栀子花前面……”
“就这样，栀子花还是那株安静的花，但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想要保护、也保护着她的小蝴蝶。她们互相陪伴，彼此需要，谁也离不开谁了……”
落楠茜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柔，如同最温暖的怀抱。
她看到江柠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完全闭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紧蹙的眉头也彻底舒展开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安然的弧度。这一次，她是真的陷入了平静的睡眠。
故事的后半段，她大概并没有听全。
但没关系。
落楠茜停下叙述，凝望着江柠恬静的睡颜，血色的眼眸中盈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和守护欲。
她极轻极轻地俯身，再次将吻落在江柠的眉心。
“睡吧，我的小蝴蝶。”她用气声低语，带着无尽的怜爱，“我会一直守着你，为你挡风遮雨。”
浓郁的栀子花香温柔地弥漫在空气中，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将安睡的江柠牢牢地护在其中。
旁边的两只小萝莉也依偎在一起，打着小哈欠，感受到了同样的安宁，渐渐变得透明，回到江柠身边休憩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落楠茜无声却坚定的陪伴。
三天后，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温暖却不灼人的光芒。
学院医务楼后方的小花园里，静谧而安宁，只有微风拂过花草的细微沙沙声，以及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
江柠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薄毯。
她确实比三天前精神了许多，至少意识能长时间保持清醒，也能断断续续地说些简短的句子，但身体依旧软得像一滩水，使不上半点力气，连自己坐稳都有些勉强。
她白皙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特质的小圆框墨镜，镜片是柔和的浅茶色，恰到好处地过滤了过于明亮的光线。
落楠茜推着轮椅，动作缓慢而平稳。她今天只简单穿了件白色衬衫和长裤，却依旧好看得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
浓密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随着她的动作，那缕清雅的栀子花香便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将江柠悄然笼罩。
“怎么样？外面空气是不是好很多？总待在房间里闷坏了。”落楠茜微微弯腰，凑在江柠耳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呵护。
“……嗯。”江柠轻轻应了一声。新鲜空气和阳光确实让她心情舒缓不少，虽然身体依旧沉重不堪。
轮椅在一条鹅卵石小径上缓缓前行，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花丛。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忽然，轮椅轻轻一顿，停了下来。
落楠茜绕到江柠身前，蹲了下来，确保自己能平视着她。
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她血色的眼眸却比任何宝石都要璀璨，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柠。
“柠柠，”她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今天天气真好，对不对？”
江柠透过小圆框墨镜看着她，隐约觉得这个开场白有点“不怀好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推你出来散步，累得手都酸了。”落楠茜煞有介事地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眼神里却全是笑意，哪里有一丝疲惫的样子。
江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