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教官非常抱歉，请稍等片刻。”
陈诺朝讲台上的卡莉略一躬身，语气郑重。
“我需要去和她交谈一下。”
“没什么可抱歉的。”
卡莉回应，语调明显变得冰冷。
“看来她是特意来找陈诺学员的。”
听到这句话，陈诺立刻迈开脚步。
噔——
急切的脚步声在教室内回荡。
他走向门口，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格蕾西亚。
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满疑惑。
为什么她突然出现？约定的时间不是现在，约定的地点也不该是教室门口。
就这样，他走出教室，与格蕾西亚面对面。
“格蕾西亚，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还特意跑来这里。”
陈诺率先开口。
格蕾西亚只是静静地望着他，那表情似乎觉得他的话很奇怪。
“我来找你...不行吗？”
她的语气微妙，带着一丝不解。
陈诺清楚地感觉到，路过的几名学员顿时停下脚步，侧目而视。
“不是不能来找我，只是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可能会产生误会。”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别人就会误会？”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流露出真挚的疑问，陈诺却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因为别人可能会误会我们的关系，也就是说我们很容易被当成恋人或者类似的关系。”
这一次，陈诺罕见地直言不讳。
这样说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清楚的感受到，卡莉的视线正紧紧的注视着这里。
既然格雷西亚目前没有和他恋爱的想法，那当务之急就是要保住卡莉对他的好印象。
“陈诺，可是我和你...并不是恋人啊。”
格蕾西亚略带慌张地开口。
“没错，我们不是恋人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对吧。”
陈诺理所当然地点头。
格蕾西亚闻言却呆呆地眨了眨眼，反应夸张得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人的话。
“格蕾西亚？”
“...嗯。”
她的回应明显比平常慢半拍。
“所以，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很急？”
“不是急事。”格蕾西亚摇了摇头。
“只是因为今天是我们见面的日子，一下课就...想着要见你，就来了。”
“想着要见我所以就来了？”陈诺一愣，整个人怔在原地。
她对自己说出的话，真的一点都没有自觉吗？
他刚刚才重新界定两人的关系——朋友。
但格蕾西亚的语气和态度，却丝毫没变。
说到这种程度，她依旧自然地流露出亲近之意，让陈诺甚至生出一种纯粹的好奇。
“哇，真是直白。”
“就是说啊。”
旁边路过的女学员忍不住小声和身旁的朋友讨论着。
陈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你专程来看我，真是太感谢了。不过我也很抱歉，得等到时间才能和你待着，在此之前我和卡莉教官有一些事要处理。”
他说出这句话时，心中竟涌起一阵愧疚。
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在拒绝她时感到歉意。
“是吗？好吧..那么，我们六点再见面？”
陈诺愣了愣，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软。
她的表情中有着分明的情绪——那是因他无法相伴而生出的遗憾与失落。
“六点见吧，就在上次相遇的公园，好吗？”
“知道了，那我...先告辞了，陈诺，到时候见。”
她轻声道别，转身离开。
咯吱——
教室门被轻轻推开又合上。
陈诺凝视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情莫名复杂。
离开陈诺所在建筑的格雷西亚，在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停下了脚步。
她倚靠在学院外墙上，轻轻吐出一口浅淡的叹息。
微乱的蓝发随风轻拂，瞳孔里泛出一点波纹，这是她极致压抑情绪留下的碎片。
整理情绪，比她想象中困难得多。
惊诧、慌乱与难堪在胸口交织翻涌，混乱的情感中却又夹杂着一丝暖意般的欣喜。
是的，那确实是喜悦。
“朋友...”
她无意识地低声呢喃，觉得这个词竟出奇地陌生。
明明只是普通的词汇，此刻却让她的心弦微微颤动。
虽然并非第一次听到类似称呼，但这一次的感受，截然不同。
尽管因为陈诺无法马上和她一起待着，这件事让她有些遗憾，但这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为什么陈诺脱口而出的话语，会在她的心头久久回荡？
“原来...我和陈诺，是朋友啊。”
格蕾西亚轻声呢喃着。
她原本一直认为两人的关系与众不同，但没想到，陈诺竟早已将她视作朋友。
而她——在那一瞬间虽然震惊，却也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定义。
与那些表面客套、带着功利的交情不同，陈诺对她的陪伴没有半分勉强。
那是一种字面意义上的“纯粹情谊”。
正因他的态度中没有一丝虚伪，她才能切身感受到，何谓真正的“朋友”。
“...”
格蕾西亚将手轻轻按在胸前，感受到心口的律动。
“原来...他真的把我当作朋友了啊。”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苦笑。
曾经的她，总以为金钱能维系一切关系。
光是今天，当她听到战场的话题时，脑海第一时间浮现的仍是正在前线奋战的姐姐，她一直想着必须变得更强，才能追上那道耀眼的背影。
也正因为如此，她最初才会以“进阶天赋”的名义，接近陈诺。
然而，与她精于算计的作风不同，陈诺始终以真心相待。
他毫不生疏地称她为“朋友”，甚至在无法相伴时，还露出歉然的神色。
也正因如此，即便心底失落，她也能坦然接受。
现在想来，那份失落甚至显得有些可笑。
“我怎么这么蠢呢。”
她低声自嘲。
曾几何时，她总是试图用金钱去购买关系，无论是第一次在咖啡馆畅谈，还是此后每次相遇，她都如此。
那时的她坚信，“能给的钱就是最好的诚意”，也觉得“世上没有人会讨厌钱”。
但自从那晚与陈诺相遇之后，她再也没有主动给过他钱。
周日见面时，她本想支付甜点费用，却被卡莉教官的举动温柔地阻止。
而陈诺，他甚至从未向她主动开口要过任何报酬。
每当她试图递出金币时，他总会露出那种犹豫、甚至有点无奈的表情，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岔开话题。
那一刻，格蕾西亚便明白了。
他从未用“算计”的眼光看待自己。
“陈诺...从没用钱来衡量过我。”
她喃喃出声，仿佛是在确认这个事实。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而今天，她终于亲耳听到了最直接的证明。
“朋友...”
这个词再次轻轻滑出口。
她与陈诺，已经是朋友关系了。
“...”
格蕾西亚轻轻垂下视线，嘴角的弧度若有若无。
胸口某处微微发痒，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慢慢融化。
那是——第一次交到真正朋友的感觉。
这种感觉...意外地让人喜欢。
不，或许该说——让她感到，真的有些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