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植洞天的聚灵护阵在晨光里泛着淡绿涟漪，像块被灵气浸润的翡翠。陆沉蹲在灵植培育区的田埂上，指尖轻触天衍藤刚冒头的嫩芽——嫩绿色的藤蔓不过半寸高，叶片上沾着的灵泉水珠折射出细碎光粒，在聚灵阵的包裹下，隐约有丝缕空间灵气像游丝般缠绕。这是昨天用二阶灵脉核心的木火灵气催生的成果，按照道祖玉佩里传来的模糊感应，再有三日就能彻底破土，正好错开寻找幽冥草的行程，不用担心里程碑灵植出意外。
“周文的传讯到了。”苏晓抱着一束传送蒲公英走过来，淡紫色的绒毛上还凝着未消散的光痕，像缀了串微型星云。她指尖泛着淡绿灵光，轻轻拂过绒毛，光痕瞬间展开，周文的声音带着点急促传出来：“苏师妹，陆兄，三阶灵壤明天一早由执法队弟子送来，我把赵严势力的分布图附在后面了——他手下两个筑基初期修士守着外门药园，还有十五个炼气八层的死忠，手里拿着玄土宗借的‘地裂符’，据说能炸碎一阶灵脉的岩层。对了，紫霞宗的紫袍长老已经带人在青木宗外围巡逻，你们去坊市一定要小心，别被盯上。”
陆沉直起身，接过光痕投影的分布图，洞虚灵眸扫过那些标注清晰的红点——赵严的人把外门药园改造成了临时据点，矿脉入口还布置了土系陷阱，显然是想靠资源跟周文耗。他摸了摸下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内门长老令牌，这令牌还是之前从周文手里换来的，此刻却成了最没用的东西——毕竟黑骨坊市的邪修可不认什么青木宗令牌。
“正好让他们狗咬狗。”陆沉嘴角勾起一抹老六式的笑，转头看向苏晓，“我们先去黑骨坊市找幽冥草，等拿到灵植，再看青木宗的热闹也不迟。周文要的灵植和丹药，等我们回来再慢慢准备，反正三阶灵壤还没到，急不得。”
说着，他从衣襟里摸出道祖玉佩——玉佩自昨日接触焚天窟的上古阵纹后，就像被唤醒的古玉，一直泛着微弱的暖光。此刻靠近灵脉核心，玉佩表面突然浮起淡金篆字，字迹古朴苍劲：“幽冥草，黑骨坊市，噬魂窟藏之”。这是太古道祖传承的指引，比任何探灵罗盘都靠谱，陆沉早就发现，这玉佩总能在关键时候给出线索，倒省了他不少探路的功夫。
“坊市鱼龙混杂，得好好伪装。”苏晓从储物袋里翻出两套灰布袍，布料上还沾着点黑风寨矿洞的土腥味——是之前清剿喽啰时缴获的，洗干净后虽然还有点硬，却正好符合“低阶灵植商”的身份。她还找出块巴掌大的黑布，上面撒了点虚空石粉末，“这布能屏蔽三成灵力波动，你贴身系着，就算遇到筑基中期修士，也顶多觉得你‘气息有点怪’，不会识破真实修为。”
噬灵鼠蹲在旁边的灵泉石上，叼着块黑布蹦到陆沉肩头，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衣领，非要帮他系上。小家伙的动作笨拙又认真，黑布系得歪歪扭扭，还差点把陆沉的衣领扯变形。陆沉笑着把它拎下来，重新系好黑布，又从造化灵田（对外只说是“祖传的灵植空间”）里摸出半袋烤灵谷饼，塞进噬灵鼠的小布口袋里：“路上饿了就吃这个，别乱碰坊市的东西，邪修的玩意儿大多带毒。”
小家伙“吱吱”叫了两声，小爪子拍了拍口袋，显然是把灵谷饼当成了宝贝，还偷偷往苏晓的藤编篮里塞了一块——大概是怕苏晓路上饿，这举动逗得苏晓忍不住笑出声。
三人收拾妥当，陆沉将灵植洞天缩小到掌心大小，用灵脉灵气裹成颗不起眼的土黄色珠子，贴身藏在衣襟里。他特意带上两颗改良版的冰火榴莲炸弹果——外壳裹了层镇魂草汁液，爆炸时不仅能喷冰火粘液，还会散出淡紫镇魂香；又揣了瓶笑气丹，瓶塞用灵植纤维缠了圈，防止意外泄漏。苏晓的藤编篮里装着镇魂紫霞花种子、净化灵草，甚至还带了些低阶灵谷——万一遇到盘查，就说是去坊市换灵石的“老实商贩”。
黑骨坊市藏在黑风崖西侧的废弃矿洞里，入口处挂着两盏泡在邪灵液里的骷髅头灯笼，昏黄的光线下，灯笼里的邪灵液像浓稠的墨汁，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连岩石都被腐蚀出小坑。往来修士大多缩着肩膀走路，黑袍下摆扫过地面时，偶尔会带起细碎的矿渣。空气中混杂着灵植的清苦、矿石的铁锈味，还有股若有若无的腐臭——那是邪修炼制邪器时残留的气息。
陆沉刚跨进矿洞，就看到个穿灰袍的散修被两个黑袍邪修按在墙上搜身。散修怀里的灵草散了一地，是几株一阶青心草，却被邪修一脚踩烂，还被抢走了仅有的三块下品灵石。散修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默默捡起烂草，肩膀微微发抖——这就是坊市的规矩，拳头硬的说了算。
“别盯着看，走快些。”陆沉压低声音，拉着苏晓混进人流。洞虚灵眸在人群中快速扫过，很快锁定了一处挂着“灵植收购”木牌的摊位——摊主是个留山羊胡的干瘦修士，面前摆着几株蔫哒哒的一阶灵草，叶子上还沾着灰尘，显然生意不好。他的眼神却总往矿洞深处瞟，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黑布囊，显然藏着内幕消息。
刚要上前，身后突然传来阵油腻的笑声，像块肥肉滑过油锅：“哟，这不是青禾道友吗？怎么穿得跟个挖矿的似的，是灵植卖不出去，来坊市捡漏了？”
陆沉的后背瞬间绷紧，转身就见钱胖子摇着把描金折扇，扇面上还画着朵俗气的紫霞花——显然是投靠紫霞宗后新得的物件。他的肚子比上次见面时更圆了，腰间挂着紫霞宗的令牌，手里还拿着个低阶探灵罗盘，罗盘指针正疯狂朝着陆沉的方向转动，眼里满是贪婪。
钱胖子身后跟着两个紫霞宗弟子，穿着宗门制式的青色劲装，腰间佩着长剑，手按在剑柄上，眼神像饿狼似的盯着陆沉的衣襟——显然是探灵罗盘感应到了灵植洞天的灵气。
“钱掌柜说笑了。”陆沉脸上立刻堆起憨厚的笑，故意把手上的老茧露出来——那是之前开垦灵田磨的，此刻倒成了“苦修士”的证明，“青木宗内乱后外门药园都乱了，我那点灵草没人收，只能来坊市换点灵石买口粮。”他指尖悄悄摸向袖袋里的笑气丹粉末，指腹碾过灵植纤维塞子，随时准备撒出去。
钱胖子显然不信，折扇“啪”地合上，挡在陆沉身前：“道友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培育的灵植是宝贝？上次那冰火榴莲炸弹果，连筑基修士都吃了亏。不如拿出来让我瞧瞧，要是合我意，紫霞宗给的价格，保管比青木宗高两倍。”身后的紫霞宗弟子也往前逼了半步，衣袍下的灵力波动明显起来，周围路过的散修见状，纷纷往旁边躲，很快就空出片尴尬的空地。
苏晓眼疾手快，悄悄捏碎颗传送蒲公英的种子——淡紫色的迷幻烟突然从她的藤编篮里飘出来，带着点镇魂草的清苦味。路过的个胖散修以为是哪家试卖迷药，凑过来闻了闻，当即打了个哈欠，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这啥玩意儿？闻着还挺提神……不对，怎么有点晕？”
周围人一听“迷药”，顿时围得更紧。有问价格的，有讨样品的，还有个穿黑袍的邪修伸手就想抢篮里的灵草，嘴里嚷嚷着“拿来给我试试”。场面瞬间乱成锅粥，胖散修被挤得差点摔倒，还撞翻了旁边摊位的灵草筐，一阶青心草撒了满地，摊主气得跳脚，跟胖散修吵了起来。
“钱掌柜，这么多人看着呢。”陆沉趁机将笑气丹粉末往钱胖子方向轻轻一撒，声音压得极低，“强买强卖可不是坊市的规矩，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紫霞宗的脸。”
钱胖子刚要开口呵斥，突然觉得喉咙里像塞了团痒棉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起初还捂着嘴想忍，可那股笑意顺着喉咙往肚子里钻，转眼就变成捧腹大笑，眼泪顺着肥肉往下淌，手里的描金折扇“啪嗒”掉在地上，扇面摔出道裂痕。
两个紫霞宗弟子也没幸免。左边那个笑得直抽抽，身体晃了晃，正好撞在旁边摊位的灵草筐上，筐里的灵草撒了一地；右边那个笑得弯下腰，腰间的令牌没拴紧，“哐当”掉在地上，被个路过的小贼顺手摸走，还没人发现。小贼揣着令牌，混进人群溜得飞快，只留下两个弟子还在傻乐。
“走！”陆沉拽着苏晓，趁着人群哄抢灵草的混乱，钻进矿洞深处的小巷。小巷狭窄得只能容两人并肩走，两侧的岩壁上满是凿痕，显然是之前挖矿留下的。噬灵鼠叼着钱胖子掉落的探灵罗盘跟在后面，小爪子还不忘扒拉掉在地上的灵草种子——是之前那胖散修打翻的青心草，正好带回洞天当低阶灵肥，连颗草籽都不肯放过，活像个趁火打劫的小毛贼。
矿洞深处的摊位更隐蔽，大多藏在天然石穴里，挂着的招牌也含糊，要么是“邪器修补”，要么是“灵材代售”，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陆沉按着道祖玉佩的暖光指引，在一处挂着“噬魂草”黑布帘的石穴前停下——帘后坐着个面无表情的邪修，脸上刻着淡黑色的邪纹，像爬着几条小蛇，面前摆着三株泛着黑绿灵光的灵草，正是噬魂教常用的邪灵草，草叶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珠。
“找幽冥草？”邪修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石头，手指在邪灵草上轻轻敲了敲，“十块中品灵石，我告诉你在哪。少一块，你就只能去噬魂窟喂邪灵。”
陆沉没急着答应，从储物袋里掏出十块中品灵石，指尖凝着丝筑基期的灵力，将灵石轻轻放在摊位上。灵力没外放，却像块无形的秤砣压在邪修心头——在这坊市，只有实力才是说话的底气。
“先说地点，要是假的，你这石穴明天就不用开了。”陆沉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可不想花了灵石还被坑，之前在青木宗吃的亏，让他对任何陌生人都多了份警惕。
邪修的眼皮跳了跳，接过灵石塞进怀里，指了指矿洞最深处的阴影：“噬魂窟，噬魂教分舵的地盘。幽冥草长在幡阵阵眼上，由枯魂护法看着——那可是筑基初期的邪修，手里还有半面噬魂幡，能召低阶冤魂，你最好想清楚。”
陆沉刚要追问枯魂的具体实力，远处突然传来钱胖子的怒吼：“都给我搜！那小子跑不远！笑气丹的劲儿快过了，找到他打断腿！”显然是药效退了，开始带人往深处围堵。
他连忙拉着苏晓钻进石穴旁的废弃矿道，矿道壁上满是凿痕，尽头隐约透着点微光，正好通往噬魂窟方向。刚跑了没几步，苏晓突然拽住陆沉的衣袖，指着矿道壁上一道模糊的刻痕：“你看这个——是紫霞宗的火焰标记！”
陆沉用洞虚灵眸仔细扫过，刻痕虽然被矿灰盖了大半，但能辨认出“三日后”“灵植洞天”“玄土宗支援”的字样，还有张歪歪扭扭的地形图，标注着灵植洞天的位置，甚至连聚灵护阵的薄弱点都画了出来——显然是紫霞宗提前踩点的行动计划。
“真是瞌睡送枕头。”陆沉从储物袋里掏出块空白玉简，用灵力将刻痕拓印下来。玉简瞬间亮起淡红光晕，将计划内容完整记录，“有了这东西，咱们就能提前在薄弱点布置陷阱，等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给他们办场‘欢迎宴’。”
噬灵鼠在矿道里钻来钻去，突然在一处松动的岩石后停下，小爪子扒拉几下，竟挖出个紫霞宗的储物袋——袋子上还挂着之前那弟子丢失的令牌。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五十块中品灵石，还有一瓶“邪火符”，符纸上的火焰纹路和之前紫袍长老用的一模一样，正好用来研究紫霞宗的火系法术弱点。
矿道尽头的邪灵气息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噬魂幡飘动的“哗啦”声，像有无数布条在风里抽打。陆沉摸了摸怀里的道祖玉佩，暖光已经稳定成一团光晕，显然离幽冥草只剩最后一段路。他回头看了眼苏晓，见她已经将镇魂紫霞花种子攥在手心，又拍了拍噬灵鼠的小脑袋：“等会儿进去，你负责挖洞破坏阵眼，别乱跑，邪修的东西别乱碰。”
小家伙“吱吱”叫了两声，小爪子拍了拍胸脯，像是在保证“绝对靠谱”。陆沉深吸一口气，握紧玄铁盾，率先朝着矿道尽头的微光走去。
光线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一座用骷髅头堆砌的拱门，上面刻着三个扭曲的大字——“噬魂窟”。字缝里还渗出淡黑色的邪灵液，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连岩石都被腐蚀出小坑。拱门后一片漆黑，只能看到隐约的绿光闪烁，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们——幽冥草就在里面，筑基初期的邪修也在里面，而这场“坊市探路”，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