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工作效率还不错，但晚上回到家，云宝又感到压力重重。目前看来，六姐妹的魂体只剩下一个，貌似就是次卧窗外出现的那个东西。可这最后一个十分奇怪，无论是出现的地点还是行动方式，都和其他魂体不一样。其他魂体目标明确，就是要置云宝于死地，而这最后一个的意图却模糊不清。忽然，云宝想起了次卧桌子上那个已经腐坏发臭的外卖。
第二天一早，云宝像往常一样背着包去上班，家里一下子变得异常冷清。
上午巳时三刻，入户门被打开，一男一女两名链屋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位保洁阿姨。只见两个链屋工作人员径直走向次卧，刚在门口站定，喘了两口气，女工作人员忽然捂住鼻子，男工作人员见状，也朝着次卧门的方向吸了两小口气，紧接着也连忙捂住鼻子。后面两位保洁阿姨的嗅觉显然更敏锐，距离次卧门还有两尺左右，就察觉到不对劲。几人互相看了看，女工作人员拿起手机发语音：“刘女士，实在不好意思，您房间的问题比较大了，根据合租公约，鉴于之前联系了您很多次，我们要对您的租住地点做一个必要的保洁，门锁维修费用我们会承担，但保洁费用需要您承担，如果您一个时辰内没有按时支付的话，我们会尝试联系您的紧急联系人。” 发完语音，等了半刻，对方依旧没有回复。男工作人员拿出开锁工具，打开了次卧房门，一股浓重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四人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女工作人员朝保洁阿姨点点头，两位阿姨戴上专用口罩，走进了次卧。
快到中午时，云宝正趴在工位桌子上刷手机，石磊敲了敲他工位的隔板。云宝自然地跟了出去，和往常一样，两人来到晨曦协会外的茶餐厅。一般中午这里顾客很多，要是想在这里吃饭，云宝和石磊都会特意早点出来占座。今天也不例外，两人到的时候，茶餐厅大多座位还空着。可一路上石磊脚步不停，路过不少不错的空位都没坐下，云宝觉得奇怪，但还是跟着他走。直到走进一个雅间，云宝才发现不对劲。石磊关上门，背靠在门上。云宝打量着雅间，里面是面对面的沙发座，中间摆着和外面一样的桌子，周围挂着典雅的鲜花挂画做装饰，地方宽敞又安静，不过就是个单独的小隔间，没什么特别。云宝有点胆怯地在座位上坐下，问：“你这是....... 要干嘛.......” 石磊目不转睛地从门边走到座位坐下，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云宝心里发毛。云宝接着说：“有啥事可以说，这样有点吓人啊......” 石磊眼神复杂，云宝本就情商不高，面对这沉默的注视，更是不知所措。他拿起菜单想缓解尴尬，石磊却突然伸手搭在他手上，把他吓了一跳。云宝发现，石磊还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手还在微微颤抖。
石磊终于开口：“菜我已经点了，他们会慢慢上....... 你就没有什么话........ 对我说么？” 听到这话，云宝心里放松了些，这段时间习惯了处理各种棘手问题，难得有机会聊聊生活。他想了想说：“其实是....... 有的........”
“那你说........”
“今天，是我在晨曦协会上班的最后一天了，感谢你这一年多来对我的照顾......”
听到这话，石磊有点气愤：“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云宝也觉得这话有点敷衍，可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重复：“真的很感谢你，你确实对我很照顾。”
石磊压不住火气，语气严肃起来：“什么意思？都要走了，还是要继续装么？还是说你是在坚持你那个什么原则，‘不对同事产生男女之情’？”
“不是不是，我只是....... 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行，我问你，你是不是又搬家了？”
“是..... 你怎么知道.......”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再问你，上次看你的那个录用通知，你是不是就去那家了？”
“是的.......”
“那家我查了，两个办公地点，一个离晨曦协会不远，不到十里路，另一个离晨曦协会六十里路，离我家更远，你将来是在哪里？”
“是...... 那个远的.......”
“好，工作单位换到老远，搬了家也不说在哪，你想干啥？玩失踪？”
“不是不是，是还没来得及说.......”
说到这里，石磊双眼泛红，眼看就要哭出来，急得云宝更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石磊先开口：“你老实说，是不是嫌我年纪大？”
“没有，真的没有........”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那些小姑娘，我不怕人笑话，我就是想为了自己的幸福，还要我说的多明白么？”
“我......”
“你到底怎么才能有点反应？！”
看着石磊的样子，云宝心里也不好受。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这次离职后，加上住的也远，工作单位也远，天天在一起工作可能没什么感觉，可一下子要离开了，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就是心里真的有彼此，离开后会有相思之苦；另一种就是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其实并没有多高，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慢慢淡了。我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不要回避自己作为男人的本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看待这两种结果........”
“那你说，你怎么看这两种结果？”
“别的我这不知道...... 但对于这两种结果...... 我都...... 害怕.......”
“为啥？”
“我既害怕离开后会想你，更害怕会随着时间，你我会越来越远，最终形同陌路........”
“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石磊着急地厉声问道。
“这可能意味着，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真的离开你........”
听到这句话，石磊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抽泣着说：“你....... 坏蛋...... 你是...... 大坏蛋....... 呜呜........” 说着，她低下头，把脸埋在胳膊间，双肩不停地颤动。云宝看着石磊，想到自己把她逼成这样，心里满是愧疚，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精致的短发。这一举动让石磊吓了一跳，她瞬间停止哭泣，一脸惊讶，忽闪着美眸，怯生生地问：“你这是，接受我了？”
“嗯........” 云宝微笑着点点头。石磊胸口起伏，眼里满是泪水，深呼吸后，用手捂住眼睛，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磊突然看了眼手表，惊觉快到下午上班时间，赶忙擦干眼泪，招呼服务员上菜，随后嗔怪云宝：“哼，你是真不让人省心，差点都忘记吃饭了。”
“不好意思啊，我这也是要离职了，不然确实有点不敢说.......” 云宝满脸歉意地回应。
石磊平复了下情绪，双眼也恢复往日神色，说道：“行了，你无非就是害怕别人说你花心呗，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这方面顾虑。星云说的果然没错.......”
“嗯？” 云宝听到星云的名字，立刻追问：“星云又在我背后说什么了？”
石磊意识到说漏了嘴，索性接着说：“我和星云聊过很多次，对你的情况也算了解。你本来就被不少人喜欢，自己也有喜欢的人，要是接受不了这点，就该远离你；要是不想远离，就得接受现实。在感情这方面，你很难只和一个人有牵扯。我原本也不认同，可谁让我已经陷进去了呢........”
云宝无奈道：“这个星云，在我背后就没说过一句好话......”
石磊轻哼一声：“算了吧，比起好话坏话，我们更需要真话。”
云宝叹了口气：“好吧，委屈你了.......”
“先别说别的，现在就把你家和工作单位的确切地址给我，以后我得随时能找到你。” 说着，石磊打开手机通讯录里云宝的信息界面，递到他面前。
“好吧.......” 云宝接过手机，将自己的信息仔细输入。
之后，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已到半下午，这才起身返回工位。
下午下班时分，罗会长、艺术科技部的刘管事、基础研究室的张管事，一同来到云宝的工位。几人闲聊间，回忆起云宝这两年来在晨曦协会的工作表现，纷纷感慨不已。作为晨曦协会对外招聘的第一批非正式员工，云宝的工作得到了他们的高度肯定。临走时，三人还送给他一个礼盒留作纪念。此前的离职经历都不太愉快，相比之下，这次的告别让云宝倍感温暖。
下班铃声响起，云宝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起身与办公区的同事们一一道别，却发现石磊不在工位。他从三楼东侧走到西侧，基础理论室办公室里，纪晓菲和柳真的座位也是空的，看来已经下班离开了。路过人力办公室时，云宝和田管事也互相道别。走到走廊最西头，云宝选择从步梯下楼，在院子里和物业的工友们打过招呼，又在门口和门卫大叔告别。门卫大叔热情询问他的去向，云宝稍作犹豫，说打算回老家 —— 对于外地人而言，离职时用 “回老家” 当作理由，确实合情合理。
晨曦协会的办公楼离地铁站不远，云宝很快就到了站台。随着一阵呼啸声，地铁缓缓进站。踏上地铁的那一刻，云宝算是与晨曦协会正式告别。
一路上，云宝机械地刷着手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等回到家，放下背包，坐在书桌前，内心的感慨才油然而生。晨曦协会是殷国地位颇高的社科类单位，可在那里的两年，云宝从未感到格格不入。协会里大多数人对他都很友善，无论学历高低、职位大小、背景深浅，大家都能一起吃饭聊天，还会凑在一起打牌开玩笑。云宝打心底希望，殷国的每个国有单位都能有这样融洽的氛围，要是真能如此，日子肯定会美好得多。
这一天，云宝第一次按时下班。望向窗外，夕阳仍悬在天际，想到还有一周时间可以调整状态，他心里竟涌起一丝兴奋。于是，云宝换下上班的正装，穿上舒适的休闲服，打算下楼买块西瓜。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入户门也开着，一位头发略显花白的中年女性走了进来，她双眼泛红，明显刚哭过。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没说出话。云宝见她拿着入户门钥匙，便开口询问：“请问，您是？” 对方这才反应过来，语气急切地说：“我是次卧小刘的妈妈，你就是她的合租邻居吧？”
“是的，小刘好像没在家……”
“我知道，我正想问问，我家小刘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不太清楚，说实话，现在合租的大家基本没什么来往……”
“他们说我家小刘有什么违约金没交，这事你知道吗？”
“违约金？什么违约金？我们租的房子都是通过中介，平时有费用直接在软件上交，她要交的费用我也看不到。您看这里…… 房费、水费、电费……” 云宝边说边打开手机上的链屋软件，向刘妈妈介绍起来。刘妈妈皱着眉头说：“这倒是和中介跟我说的一样。现在的问题是，我家小刘已经一周多联系不上了，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也不回，前几天我就报警了，找了三四天才找到这里……”
话还没说完，云宝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座机号码。他说了声 “不好意思”，便退回屋里接电话。一接通才知道，是金台派出所打来的，让他到附近的警务工作站配合调查。云宝没有犹豫，回复马上就到，然后和刘妈妈一起前往警务工作站。
到了那里，云宝得知，从上周五起小刘就和家里失联了，警察已经找了她好几天，现在需要他配合提供线索。于是，云宝把上周末给小刘西瓜，以及本周初看到小刘朝小区西边走去的事，都告诉了警察。做完笔录后，警察让云宝回家，但要求他近期不要离开常住地，随时等候进一步调查，云宝一口答应下来。临走时，他看到刘妈妈满脸愁容，眼中的泪水直打转。
一夜过去，周六下午，警察再次联系云宝，不过这次地点是在六里地外的金台公安局刑侦科。云宝赶到后，跟着工作人员穿过一个个办公区域，沿途的景象让他不禁心生感叹 —— 成为警察，守护一方平安，一直是他从小的梦想。
在一间小会议室里，警察让云宝协助辨认一些资料：首先是确认小刘的照片，和他平时在次卧见到的人是否一致；接着是一段监控视频，摄像头安装在高处，画面里能看到一排公共垃圾桶。先是云宝走到垃圾桶旁扔了个东西，随后小刘也来了，同样扔了个物品，从外观上看，两人扔的东西很相似。云宝仔细回忆，那正是前几天自己给小刘的西瓜，视频还显示小刘之后朝着小区西边走去；然后又是一段电梯口的监控录像，警察让云宝辨认画面里的人是不是小刘，云宝确认那就是小刘，但他满心疑惑，询问警察为什么要他看这段视频，警察只说无可奉告。
看完视频，云宝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无可奉告，随后便让他回家了。回到家，云宝拿出甩棍，仔细擦拭，给关键部位上了油，又取出黄表纸，用红毛笔绘制了一些符号。之后，他把甩棍和黄表纸放进背包，在床上盘膝而坐，继续专注地修炼精神力。
周日清晨，云宝还在睡梦中，突然被门外的嘈杂声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穿上衣服，打开房门，只见几名派出所民警正在给次卧贴封条，旁边还有其他警察和链屋工作人员忙着拍照。云宝一头雾水地问：“这是咋了？” 链屋的工作人员苦着脸，只是摇头，没说一句话。
贴完封条后，一名警察把云宝拉到一旁，低声解释道：“您好，是这样，次卧的租户可能牵扯到了一个案件中，这里现在是取证现场，我代表派出所正式通知您，一会儿我们会留工作人员在这里，你需要在工作人员的监督下，在一个时辰内暂时搬离这里，然后跟着我们的工作人员到指定地点暂住，计划五个工作日左右，不远，就在对面的金台酒店，距离这里大概二里地，相关费用会由警方出，您不用担心，还请配合。” 云宝连忙应道：“好的，我马上。” 不到半个小时，云宝就收拾好了一个拉杆箱，把所有钥匙交给警察，随后跟着一名辅警前往金台酒店。金台酒店是金台地区衙门的官方酒店，四星级的住宿条件比他原来租住的小屋好太多，云宝自然欣然接受。
住进酒店的第一天，云宝主要在修炼精神力，第二天平淡无奇，到了第三天，他的精神力有了突破，从入门初期提升到入门中期，南黄之眼的可视区域变得更加清晰，能持续半刻钟观察黑白灰立体图像。
第四天，云宝接到警察电话，再次来到金台公安局刑侦科。一到地方，警察先把他带进一间小黑屋，屋里有一块巨大的玻璃。云宝疑惑地问：“这是要干嘛？” 一名警察开口道：“你还记得 xx 月 xx 日你们小区发生了什么事么？”
“这一下子哪能想起来。” 云宝赶紧说。
“就是你们小区旁边的河道里，出现不明物体的那天。” 警察提示道。
云宝想了想说：“哦，那天啊，也就是发生了这么个事，其他的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啊。”
警察点点头又问：“那天，你在小区里么？”
“在啊，我当时就在小区外面溜达呢。” 云宝回答。
警察说：“一会儿灯亮了后，对面会有几个人，你尝试回想一下，那天你在河道旁边，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或者见过这几个人中的一个或者多个。” 说完，警察按下一个按钮，大玻璃瞬间亮起来，玻璃对面出现几个人影。
警察又提醒道：“我需要提醒您一下，您现在是在配合警方核实情况，您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还请仔细观察确认后给出结果。”
云宝连忙说：“好的好的。” 他从左往右仔细打量着每个人，边看边说：“第一个....... 不认识..... 第二个....... 不认识....... 第三个...... 居委会李大哥......... 第四个........ 不认识....... 第五个....... 西门修自行车的孙大爷....... 第六个....... 四号楼卖西瓜的谭老板...... 第七个...... 不认识....... 第八个....... 管片的陈警官...... 第九个..... 不认识....... 看完了，然后干啥？”
警官笑了笑说：“你试着回想一下，就刚才的这几个人，那天你在小区里看到谁了？”
云宝仔细回忆了半刻钟，说：“确实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只能尽量想......”
警察微笑着说：“没事，想起来啥就说啥。”
“好的。” 云宝接着说：“我记得....... 那天我看到了....... 陈警官，因为看到他在河道里帮忙搭棚子。还有....... 居委会李大哥，那天在楼道里铲小广告。还有....... 谭老板，那天我在他的西瓜摊买西瓜。其他的...... 想不起来了，也有可能是不认识所以记不住吧........ 不好意思哈.......”
“没事。” 警官继续问：“这个人你认识么？” 说着拿出一张照片给云宝看。
云宝看了半天说：“不认识，这是谁啊？”
“您确定这个不是您的亲友，或者关系人什么的？” 警察又问。
“不是。” 云宝很肯定地回答。
“那您有没有在您所住的楼道或者生活中碰到过这个人？” 警察接着问。
“没有，我也刚搬进来没多久，认识的人比较少，这位我确实不认识。”
“好了，那感谢您的配合，您可以回去了。” 警察说道。
随后，云宝跟着另一名工作人员核对完回答内容，在书面材料上签了字，然后被送出公安局。刚出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云宝！稍等下！” 云宝回头一看，是管片的陈警官。因为云宝是外地人，每次换住处都要办暂住证，一来二去，和热情负责的陈警官也算半个熟人。陈警官跑过来一把抱住云宝，吓得云宝浑身僵硬，陈警官满怀感激地说：“云宝啊，多谢多谢，要不是你作证，我就死定了.......”
云宝慌忙问：“咋就死定了？出什么事了？你先放开我，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陈警官这才意识到抱得太紧，赶紧松开手，满眼感激地说：“就刚才，你在那边指认的时候，旁边的书记员，那是我家媳妇儿........”
“啊？” 云宝惊讶道：“可以啊，你在派出所，媳妇儿在公安局，看来你媳妇儿比你厉害啊........”
“是啊，厉害多了，别看她是个书记员，那可是科班出身的武警，一个能揍我十个........”
“夸张了。具体咋了？”
“还记得出现‘河飘’那天么？” 陈警官问。
“记得啊，咋了？”
“也是倒了霉了，那天本来没啥事，要陪媳妇儿，谁知出了那一档子事，被临时抽过去各种排查，不仅放了媳妇儿鸽子，而且几天没回家，你也知道，说有案子耽误了，媳妇儿不信，说有大案子，媳妇儿更不信，这小区多少年了连个小偷都没有，哪来的大案子，媳妇儿非说我乱搞去了....... 今天正好轮她做书记员，我又不能说啥，你作证了，算是帮了我大忙啊........”
“不对啊，你是警察，你媳妇儿也是警察，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你扣这么大的帽子呢？” 云宝疑惑道。
“这个不是...... 有过前科么.......”
“啊？你有过前科？” 云宝惊叫道。
“别喊别喊，再被我媳妇儿听见.......”
“咋还有前科了？”
“嗨，老早年间的事了，当初刚和她搞对象时，有一段和前女友纠缠不清的时间.......”
“行啊陈警官，看不出来你还有一对多的经历。”
“别瞎说....... 什么一对多。你别说我，你难道没有一对多的经历？”
“啊？你瞎说什么呢.......”
“你别忘了我是干啥的，我是民警，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哦？那个河漂的事，您知道多少？”
“嘘，正好需要我送你回酒店，边走边说........”
等走出一段距离，云宝开口道：“行，你说吧。”
“本来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既然你是证人，告诉你说不定能让你想起些有用的线索，可别说是我说的。”
“一定不说，你快说吧。”
“是这样，我是民警，刑侦的事我不负责，只是让我们帮忙查线索，也不让问原因，只让给出问题的答案。但作为这片的民警，日常工作还是要做的。自从河道出现不明物体后，小区有两个人失踪了，一个是你合租的小刘，另一个是卖水果的谭老板的妻子谢阿姨。谢阿姨的父亲来派出所报案，案子立了，刚开始调查就出了河道那档子事。失踪案由我们负责调查，想弄清楚河飘到底是谁，做排除法。但上面既不给准确消息，还让暂时停止失踪案的调查。把这些情况一对比，我觉得有问题。失踪案被搁置的原因，无非两种，要么是找到了人，要么是没找到，哪有不让继续调查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那个河飘有可能是谢阿姨？”
“嘘，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那小刘呢？”
“前几天，小刘失踪的协查通报转到了咱们小区。刚开始查，刑侦那边就拿走了监控录像，还让暂时停止调查。”
“那小刘现在在哪，有消息吗？”
“还是那句话，失踪案被搁置的原因就两种，要么找到了人，要么没找到，哪有不让查的……”
“有道理……”
“唉，总之，这两个人失踪的案子现在归刑侦管，我这个小片警只能跑跑腿。这不，上面让我护送你回安全屋。”
“呵呵，你太夸张了，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还安全屋呢。”
“从专业角度，你现在是重要证人，可不能出问题，说不定哪天还有听证会之类的。”
“听证会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
没过多久，云宝回到酒店，陈警官便离开了。
金台酒店不愧是四星级，餐饮、娱乐、汤泉、休闲等设施一应俱全。反正警察不让随便外出，云宝也懒得出去，正好借此机会放松一下。不过他也希望别在这里待太久，毕竟下周一就要入职新单位了。
周四中午，云宝离职的消息传开了，星云等一众女子陆续发来灵信询问情况。云宝本想拉个群统一说明，但觉得这样做有些奇怪，便只向星云大致解释了原因。星云除了担心云宝的修炼情况外，对他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信任的，所以没多问，只是叮嘱遇到难缠的对手要及时通知她。
另外，谭雨听说云宝离职了，苦口婆心地劝他回立空研究所工作，甚至推荐他去立空联盟总部。但云宝心里清楚，自己在立空联盟甚至飞天联盟已经 “声名远扬”，往好听了说是 “协助铲除毒瘤”，难听点就是 “内部举报人”。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个行业的职业生涯基本已经结束了。而且这种涉及军工的行业，水太深，他这样的小人物，还是找个普通行业安稳过日子比较好。
钱多多发来信息时，云宝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幸福。他甚至想着酒店设施这么齐全，要不要让钱多多过来。但想到还有个 “漏网之鱼”，便在灵信里向钱多多表达了思念，还说了自己作为 “重要证人”，不方便见面的情况。钱多多一直像贤内助一样支持云宝，让他在新单位稳定后再见面详谈。
安抚好众女之后，云宝来到了酒店里的汤泉，心想：“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一阵放松之后，云宝将浴袍搭在汤泉区的竹制衣架上，蒸腾的水汽在他小麦色的手臂上凝结成细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落。酒店提供的灰色纯棉短袖松垮地罩在身上，同色系的短裤下摆晃荡到膝盖，拖鞋拍打着大理石地面，发出有节奏的 “啪嗒” 声，引着他往娱乐大厅走去。
穿过装饰着水晶吊灯的长廊时，壁灯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远处传来游戏机的电子音效和台球撞击的清脆声响。娱乐大厅的玻璃门自动滑开，暖黄色的灯光裹着此起彼伏的欢笑声涌来：抓娃娃机前围着几个中学生，机械臂正颤巍巍地夹起一只粉色玩偶；投币式街机前，年轻男孩们正对着屏幕大喊大叫；台球室方向，一位穿米色制服的女孩正弯腰擦拭球台，亚麻色长发垂落肩头，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云宝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住，指尖刚触到可乐按钮，东侧台球区突然传来尖锐的争吵声：“就是她！刚才擦球台时碰了我丈夫的外套！” 他抬头望去，穿奢侈装的中年妇女正指着擦球台的女孩，涂着宝蓝色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对方鼻尖，后者慌忙后退，手中的台球杆 “当啷” 落地。
被指控的女孩不过二十出头，蹲下身捡起台球杆时，米色制服胸前的 “金台酒店” 工牌跟着晃动。她声音发颤：“女士，我一直在 2 号桌工作，根本没靠近过您的座位……”
“调监控！”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扯过椅背上的藏蓝色外套，翻出空荡荡的内袋，“我们在 3 号桌打了半小时球，钱包就放在这里，期间只有她接近过！”
围观人群渐渐聚拢，云宝注意到 3 号桌位于大厅角落，上方的监控摄像头被悬挂的装饰旗挡住了三分之一，相邻的消防通道门贴着 “维修中” 的告示。女孩刚才确实在擦拭 2 号桌，但两张球台之间的木质球杆架足有两米宽，恰好形成视觉盲区。
“让让，让让！” 熟悉的藏青色警服挤开人群，陈警官握着笔记本匆匆赶来，目光在云宝脸上停留半秒，微微点头。作为管片民警，两人在酒店暂住期间打过几次照面，此刻陈警官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隐秘的求助。
云宝蹲下身，落地灯的光线将地毯上的鞋印清晰地投在眼前：3 号桌周围有几枚男士皮鞋印和女士高跟鞋印，靠近球杆架的位置却有个清晰的女式运动鞋印 —— 鞋跟处的星形花纹，与女孩脚上的白色板鞋完全吻合。
“你叫什么名字？” 云宝抬头问道。
“林小羽。” 女孩攥紧台球杆，指节泛白，“我是这里的台球陪练，今天负责 1 到 3 号桌的清洁。”
“林小姐，你刚才除了擦球台，是否去过其他地方？”
“去过水吧台拿清洁布。” 女孩指向十步外的吧台，“监控应该能拍到。”
水吧台上方的监控确实覆盖 2 号桌，但 3 号桌仍处于拍摄死角。云宝忽然想起酒店平面图：娱乐大厅呈 L 型，3 号桌所在的拐角处仅有一扇消防通道门，而门上的电子锁显示今日尚未开启。
“先生，你打台球时，是否注意到有其他人员长时间在球杆架附近停留？” 云宝转向中年男人。
“除了这个陪练，就是几个打游戏的小孩在旁边晃。” 男人语气不耐，“难不成小孩还能偷钱包？”
陈警官正在记录证人证言，云宝忽然看见吧台服务员对他比出 “过来” 的手势。穿过人群时，服务员塞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刚才有个穿校服的男孩来找小林，塞给她这个就跑了，纸条是从地上捡的。”
展开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映入眼帘：“小羽，今晚八点，老地方见。别让我爸妈发现。” 云宝抬头望向林小羽，发现她耳后有块淡红色胎记，形状像片小枫叶 —— 这个细节让他想起半小时前在电梯间见过的场景：男孩将纸条塞进女孩掌心，两人慌张分开的模样。
“周先生，周太太，” 云宝转身面对中年夫妇，“你们认识刚才送纸条的男孩吗？他校服上的校徽，和您二位车钥匙上的一中校徽很像。”
中年妇女的脸色瞬间煞白，丈夫的喉结剧烈滚动：“警察同志，我们是来解决盗窃案的，不是回答无关问题的！”
云宝没理会，继续对林小羽道：“那个男孩，是你的男朋友吧？”
女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讶与慌乱，随即低下头咬住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中年男人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她偷了钱包，你们不抓贼，反而盘问受害者？”
“受害者？” 云宝冷笑一声，“受害者会在报警时漏掉关键信息？比如，你们的儿子周明宇，此刻正在台球室门口往这边看。”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门口，穿一中校服的男孩正慌张转身，书包上的挂件叮当乱响。中年妇女惊呼一声，踉跄着抓住丈夫的手臂。
云宝走向男孩，轻声道：“明宇是吧？你刚才塞给小羽的纸条，现在在我手里。” 男孩浑身僵硬，慢慢转身，脸上满是惊恐与不甘。
“叔叔阿姨，” 云宝转向中年夫妇，“你们反对明宇和小羽恋爱，所以自导自演这场盗窃案，目的是让明宇误以为小羽是小偷，从而放弃这段感情，对吗？”
“你血口喷人！” 中年妇女尖叫着扑过来，被陈警官及时拦住。云宝趁机蹲下，发现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地毯上有块淡淡的油渍 —— 形状与她高跟鞋上的 奢侈 金属扣完全吻合。
“陈警官，我建议检查周太太的手提包。” 云宝低声道，“油渍是她刚才打翻番茄酱留下的，而在 3 号桌的地毯上，同样的油渍周围，有半枚不属于林小羽的指纹。”
在众人注视下，陈警官戴上手套，从手提包内侧口袋取出一个黑色皮夹 —— 正是中年男人声称被盗的钱包。皮夹内层掉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给小羽的生日礼物，明宇”。
“周先生，” 云宝举起皮夹，“监控虽然拍不到 3 号桌，但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记录了明宇在案发时进入大厅。他买了罐可乐，和我手里这罐一样，然后径直走向球杆架 —— 那里藏着你们事先放好的钱包。”
中年男人的防线彻底崩溃，瘫坐在台球椅上：“我们只是…… 只是不想让他跟一个陪练在一起……”
“所以你们故意将钱包放在球杆架缝隙，等小羽清洁时‘发现’，再指控她盗窃。” 云宝继续道，“但你们没想到，明宇会在纸条里泄露计划，更没想到，球杆架的监控虽然盲区，但门口的摄像头记录了你们转移钱包的全过程。”
林小羽突然想起什么，跑到球杆架前，从最底层抽出一张照片 —— 是明宇和她在海边的合照，背面写着：“等我考上大学，就带你回家见爸妈”。
中年妇女看着照片，泪水夺眶而出：“他从小没吃过苦，怎么能跟一个服务员结婚？我和他爸爸白手起家，不能让儿子毁在……”
“毁在真心上？” 云宝打断她，“小羽工作认真，明宇勤奋上进，他们的感情不该被门第观念摧毁。而且 ——” 他转向呆立的明宇，“你父母不知道，小羽为了攒钱读夜校，每天打两份工，而你，偷偷把奖学金攒下来给她买复习资料。”
男孩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自动贩卖机的监控拍到了。” 云宝微笑，“你买可乐时，钱包里露出的夜校报名表，和小羽包里的一模一样。”
陈警官轻轻拍了拍云宝的肩膀，示意他到一旁：“涉嫌诬陷，这对夫妇需要跟我回派出所做笔录。” 他压低声音，“不过年轻人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娱乐大厅的人群渐渐散去，明宇走向小羽，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小羽，我……”
小羽看着盒中银戒，突然扑进他怀里。中年夫妇坐在角落，周先生盯着地面，周太太用纸巾反复擦拭眼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奢侈手袋的链条。
“云先生，” 酒店经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多亏您帮忙，不然小林就要被开除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他递上一个烫金信封，里面是张酒店终身 VIp 卡。
云宝婉拒了，目光落在台球桌上。不知何时，有人将彩球摆成了心形，母球静静躺在中心，仿佛这场由误解与控制编织的迷局，终将在坦诚面前化作齑粉。
深夜，云宝靠在酒店房间的窗前，看着楼下的街道。明宇和小羽的身影在路灯下摇晃，男孩小心地替女孩拎起工具包，两人的对话声随风飘来：“明天我陪你去夜校报名吧？”“好啊，不过先说好，不许告诉你爸妈……”
手机震动，陈警官发来消息：“那对夫妇已经承认错误，还说要给小林道歉。” 云宝笑了笑，回复：“其实他们只是害怕失去，只是用错了方式。”
窗外，夜色正浓，金台酒店的霓虹灯在玻璃幕墙上流淌。云宝想起小羽擦拭球台时专注的神情，想起明宇递纸条时发红的耳尖，忽然明白：在所有看似复杂的谜案背后，藏着的不过是人心底的恐惧与爱 —— 恐惧失去掌控，爱得太过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