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的光柱消散,脚下不再是坚硬的曜石,而是某种柔软潮湿、带着泥土腥气的草地。
纽约市郊的深夜,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几盏昏黄的路灯,在薄雾中投下孤独的光晕。
对于刚刚经历了空间穿越的仙宫四人组来说,这片凡人的土地安静得有些诡异。
“呕···”
沃斯塔格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干呕了几声。
彩虹桥的传送远不如他想象中平稳,感觉像是被塞进酒桶里滚下了瀑布。
“这地方的空气···有股怪味。”他直起身,使劲嗅了嗅,脸上满是嫌弃。
“像是烧焦的金属和腐烂的植物混在一起,米德加德人就生活在这种地方?”
“至少比约顿海姆的冰碴子味好闻。”
范达尔整理了一下被空间乱流吹得有些凌乱的衣领,他环顾四周那些一模一样的小房子,眉头微蹙。
“这些建筑真是···毫无美感。方方正正,像一排排的石盒子,难道米德加德的工匠都如此缺乏想象力吗?”
霍根没有说话,他抽出腰间的流星锤,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草丛里几声虫鸣,远处一条野狗的吠叫,都让他紧绷着神经。
在他看来,这片陌生的土地处处都可能藏着危险。
“我们不是来评价米德加德的建筑和空气的。”希芙的声音清冷,打断了同伴的抱怨。
她站在三人面前,银色的盔甲在微光下泛着寒意,脸上的神情比这郊外的夜色还要凝重。
“海姆达尔为我们争取的时间不多,洛基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来了。我们必须立刻找到托尔。”
这个问题让刚刚还在挑剔环境的勇士三人瞬间安静下来。
是啊,怎么找?
米德加德,九界中不算最大,却也辽阔无垠。他们对这里的了解,仅限于托尔偶尔的吹嘘和一些古老的传说。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找一个失去了神力的、可能正潦倒落魄的阿斯加德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个嘛···”
范达尔摸了摸自己精心打理的小胡子,试图提出一个符合他风流浪子身份的建议。
“托尔那家伙,就算落魄了,也改不了喜欢往漂亮姑娘身边凑的毛病。我们或许可以去找找这个世界最美丽的女人聚集的地方?”
希芙一个眼刀甩了过去,范达尔立刻闭上了嘴。
“或许我们该找这个世界最大的酒馆!”沃斯塔格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硕大的肚子。
“托尔嗜酒如命,有好酒的地方一定能找到他!就算找不到,我们也能先填饱肚子,我快饿死了!”
希芙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她真后悔带上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她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沉默的霍根。
霍根掂了掂手中的流星锤,言简意赅:“先找城市,再找人。这里太偏僻。”
这算是目前为止最靠谱的建议了。
“可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沃斯塔格指了指前后左右,每个方向看起来都差不多,都是黑漆漆的树林和一排排的“石盒子”。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光柱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四人立刻伏低身子,躲进旁边的树丛里。
一辆造型古怪的铁皮车从他们面前的道路上飞驰而过。车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一个年轻人正随着节奏疯狂摇头。
“那是什么怪物?”沃斯塔格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喷着尾气、一闪而过的“铁皮兽”。
“跑得真快,还一边跑一边吼叫。”
“看起来是某种坐骑。”范达尔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由钢铁构成,没有腿,却能自行移动,米德加德的炼金术有点意思。”
希芙没有理会他们的讨论,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辆车远去的方向。“车是往那边去的,城市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四人不再迟疑,顺着道路的方向开始前进。他们尽量避开灯光,在阴影中穿行,像四个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幽灵。
走了大约半个钟头,眼前的景象逐渐开阔,高耸入云的钢铁建筑群出现在地平线上,无数的灯光汇聚成一片璀璨的星河,将夜空都染成了橘红色。
即便是在仙宫见惯了宏伟建筑的四人,也被眼前这片钢铁森林的规模震撼了。
“我的奥丁啊···”沃斯塔格张大了嘴巴。
“米德加德人是把一整座山都掏空了来建房子吗?”
“如此密集···他们难道不怕走错家门?”范达尔也收起了他一贯的优雅,脸上写满了惊奇。
“我们到了。”希芙的语气依旧没有波澜,但她握着剑柄的手却更紧了。
城市越大,意味着找人越难。
他们站在城市的边缘,看着车流如织的街道,和行色匆匆的“米德加德人”。
这些人穿着千奇百怪的“布料”,脸上带着或疲惫、或麻木的神情,手里拿着一个会发光的小方块,低着头,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们看起来···不太友好。”沃斯塔格小声嘀咕。
“我们怎么问路?”范达尔犯了难。
“我们的话,他们听得懂吗?”
“奥丁的众神之语可以在九界通用。”希芙解释道,这是他们唯一的优势了。
“问题是,我们该问什么?‘你们见过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名叫托尔的傻大个吗?’”
这个描述太宽泛了。
四人再次陷入沉默。
“大海捞针,也要捞。”
希芙的声音斩钉截铁。她抬起头,望向远处天际线下那片由无数灯火汇聚成的光海,那是凡人城市的轮廓。
“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一个更显眼的问题。”
她的目光从三位同伴身上扫过。
沃斯塔格魁梧的身躯套着厚重的皮甲,范达尔的绿色战袍上绣着金线,霍根一身东方风格的锁子甲,更不用说她自己身上这套闪亮的银色盔甲和猩红披风。
这身行头,在阿斯加德是荣耀的象征,但在米德加德的黑夜里,比最亮的篝火还要扎眼。
“希芙说得对。”范达尔抚了抚自己精心打理的小胡子,一脸赞同。
“这身打扮虽然英武不凡,但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我们是来秘密寻人,不是来接受凡人检阅的。”
“可我们上哪去找凡人的衣服?”沃斯塔格拍了拍自己浑圆的肚子,发愁地问。
“尤其是我,米德加德人有我这么壮硕的体型吗?”
霍根依旧沉默,但他的手已经离开了流星锤的握柄,眼神在周围的黑暗中搜寻着。
就在四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远处的公路上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起初像是某种野兽的咆哮,很快就变成了震耳欲聋的雷鸣。
几秒钟后,十几道刺眼的光柱划破薄雾,直射而来。
“那是什么?”沃斯塔格眯起眼睛,看着那些高速移动的光点。
“某种铁制的坐骑?”范达尔猜测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轰鸣声中,十几辆造型夸张的摩托车冲下公路,粗大的轮胎在泥地上碾出深深的辙印,呈一个半圆形将四人包围起来。
发动机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刺鼻的燃油味瞬间盖过了泥土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