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托尼送别完沃斯一行人之时。
送别沃斯一行的私人飞机消失在云层尽头，托尼才转身坐回自己的跑车里。
洛杉矶的阳光依旧刺眼，但透过车窗，似乎被过滤掉了一层温度。他没有让哈皮开车，而是自己握住了方向盘。
引擎的轰鸣声中，跑车如一道银色闪电，沿着海岸公路向马里布的别墅疾驰而去。
媒体的狂热、公司的股价、政府的质询，这些东西像潮水一般涌来，又被他暂时隔绝在车窗之外。
他现在只想喝一杯，然后好好睡一觉。脑子里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弦，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别墅的大门自动滑开，托尼将车随意地停在车库里，走进那座熟悉的、充满未来感的玻璃建筑。
“欢迎回家，先生。”贾维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海浪拍打崖壁的单调回响。这种宁静在过去是常态，但在此刻，却让他感到一丝不适应。
他习惯了阿库娅咋咋呼呼的抱怨，习惯了汤姆和杰瑞在一起时的追逐打闹，甚至习惯了沃斯动不动给自己的吐槽。
他走到吧台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动。他正准备喝下，动作却停在了半空中。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黑人，身形高大，像一座沉默的雕像融入了室内的阴影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上那个黑色的眼罩，让他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
托尼的安保系统是世界顶级的，贾维斯的全方位监控号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而这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他的客厅里，仿佛他本来就属于这里。
“贾维斯，我的安保系统是不是该升级成‘付费专享版’了？”托尼放下酒杯，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还是说，现在流行上门推销百科全书，而且还附赠非法入侵服务？”
那个男人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抬起头，仅剩的那只独眼平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就像手术刀，似乎能直接剖开他胸口的反应堆，看清他内心的所有想法。
“托尼·斯塔克。”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古旧的黑胶唱片里传出来的。
“你认识我，这不奇怪，我的脸最近大概比可口可乐的商标还出名。”托尼双手插进裤袋，踱步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但我可不认识你。所以，给你三十秒，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客厅里，而不是在某个哥特摇滚乐队的后台。”
“尼克·弗瑞。”男人简单地报出自己的名字，然后补充道。
“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局长。你也可以叫它，神盾局。”
“哇哦。”托尼夸张地吹了声口哨。
“原来你就是科尔森的顶头上司啊。”
“没错，就是我派科尔森特工去处理你在阿富汗的后续事宜，也是我派了罗杰斯队长去救你。”尼克·弗瑞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科尔森。罗杰斯。
这两个名字让托尼脸上的戏谑收敛了几分。他终于将眼前这个独眼龙，和之前那场荒诞的沙漠之旅联系了起来。
“所以，你今天大驾光临，是来找我报销差旅费的？还是想因为我自作主张召开发布会，给我套上一个‘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
托尼拉过一张椅子，在弗瑞对面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我不是来追究责任的。”弗瑞身体微微前倾。
“我是来谈正事的。关于那个铁皮罐头，也关于你。”
“我的战甲，我的人生，好像都和你没什么关系。”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弗瑞说，“‘我是钢铁侠’。你对着全世界这么说，你觉得你只是在公布一个身份吗？”
“不，你是在向整个宇宙发出一个信号。你推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往一个更广阔、也更危险的世界的大门。”
“更危险的世界？”托尼嗤笑一声。
“听起来像是电子游戏的宣传语。别故弄玄虚了，弗瑞局长。你想说什么？”
“你认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超级英雄吗？”弗瑞的问题很直接。
托尼没有回答，但他扬起的眉毛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斯塔克先生，你已经成为了一个更大宇宙的一部分，你只是还不知道而已。”
弗瑞从风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丢在面前的茶几上。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谈谈‘复仇者联盟’计划。”
“复仇者联盟？”托尼拿起那个文件夹，翻开第一页，看到了那个由字母A变形而成的标志。
“听起来像个摇滚乐队的名字。主唱是谁？吉他手呢？别告诉我你们还缺一个用钱砸人的键盘手。”
“这是个构想。”弗瑞解释道。
“一个将全世界最杰出的个体集结起来的团队，以应对我们无法独自处理的威胁。”
“团队？”
托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把文件夹扔回桌上。
“抱歉，我不是个合群的人。我喜欢单干，效率高，还没人拖后腿。”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和海面。
“而且，我就是我自己的军队。我不需要什么联盟。”
他的背影写满了拒绝和傲慢。这是托尼·斯塔克一贯的行事风格。
“你的父亲，霍华德，他曾经也这么想。”弗瑞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但他后来明白了，有些战争，不是一个人能打赢的。他懂得合作的重要性，所以他帮助我们建立了神盾局。”
提到父亲，托尼的肩膀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别跟我提他。”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托尼一想到父亲，就会想到背叛他的奥巴代亚。
“他会为你骄傲的，托尼。为你所做的一切。”弗瑞继续说，“但他也会告诉你，你需要伙伴。”
“我已经有伙伴了。”
托尼的脑海里闪过沃斯那群人的脸，甚至还有那只猫和老鼠。
“而且他们比你想象的要靠谱得多。”
“我知道。”弗瑞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一群神，一个体术专家，还有一只会说话的电老鼠外加猫和老鼠。你的新朋友确实···很多元化。”
托尼猛地转过身，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自以为的秘密，在这个独眼龙面前，竟然被扒得一干二净。
“你调查我？”
“No，No，我比你更早接触他们，再说了，了解潜在的合作对象，是我的工作。”弗瑞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以为你公开身份，面对的就只有记者和政府吗？托尼，这个世界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你胸口的那个小玩意儿，就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吸引来的不只有飞蛾，还有更多潜伏在黑暗里的东西。”
弗瑞站起身，走到托尼身边，与他并肩看着窗外的夜色。
“我不是来命令你的，斯塔克。我是来给你一个选择。一个加入我们，保护这个世界，而不是仅仅保护你自己的机会。”
托尼沉默了。弗瑞的话，像一颗颗钉子，敲在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上。
“为什么是我？”他问。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能对抗未来战争的人。一个拥有顶尖科技和聪明头脑的人。”弗瑞顿了顿，投下了一颗真正的重磅炸弹。
“而且，你也并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事实上，已经有人同意加入了。”
“谁？”
弗瑞转过头，独眼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罗杰斯队长。他已经同意作为战术指导顾问，加入这个计划。”
“······”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托尼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弗瑞。
“那个老冰棍，他竟然···同意了？”
“你们找他来干什么？当联盟的吉祥物？还是在战斗前给大家跳一段踢踏舞，鼓舞士气？”
“他是个士兵，斯塔克。”弗瑞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一个身经百战，并且永远把责任放在第一位的士兵。这一点，你或许可以向他学学。”
说完，弗瑞不再停留。他将那个文件夹推向托尼的方向。
“我的话说完了。好好看看这份文件，然后给我答复。”
他转身走向门口，高大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当他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说了一句。
“哦，对了，你别墅的安保系统确实该升级了。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进来了。”
大门无声地打开，又无声地合上。
客厅里，只剩下托尼一个人。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海风从不知何时打开的缝隙里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低头看着茶几上那个黑色的文件夹，封面上，“复仇者计划”几个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缓缓走过去，拿起了它。
“贾维斯。”
“在的，先生。”
“给我调出所有···关于神盾局以及我父亲的资料。所有的。”
“好的，先生。”
托尼·斯塔克翻开了文件夹，第一页，就是史蒂夫·罗杰斯那张正直得让人想打一拳的脸。
“老冰棍，虽然你帮助过我，但为什么我看到你的脸就觉得欠揍呢？”